六月的天氣變化無常,隻那晚下了一夜暴雨，之後的幾天都是豔陽高照。
宋時經過兩天的高考後整個人如釋重負。丟掉那些書本後，除了思考誌願填報外就是每天琢磨新菜品了。
楚譽滿意地喝完最後一口湯，鮮香濃鬱,唇齒留香。暗自心想宋時以後要是不去管理華氏醫藥的話也許可以試試當個廚子。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成就。
辦公室裡飄滿了香氣，食物引誘著味蕾,挑逗著敏感的神經。
旁邊的助手暗自咽下口水，強製自己移開視線，直到看見楚譽吃完了,才又催促了聲。
楚譽不緊不慢地放下勺子,慢條斯理地擦乾淨嘴角，這才出聲。
“是唐宋製藥？”
“是的，楚先生,唐宋的宋總已經預訂好了餐廳，您看……”助手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茶幾上那幾道菜。
乾乾淨淨的，讓他忍不住懷疑，楚總還吃得下嗎？
楚譽感受到胃部的飽脹,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穿上外套,一臉自然地回道：“我知道，走吧。”
————
正午時分。
宋聲不時看向餐廳門口,臉上的平靜一寸寸碎裂。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難道臨時改主意了？
門口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宋聲暗自吸口氣，來了。
“楚譽先生，您真是年少有為啊！”宋聲一邊說一邊迎著楚譽坐下。
“前幾天的艾布納醫學與生理獎頒獎現場我也在場,您研究出的萬能細胞真是讓人大吃一驚啊！這是多麼天才的想法，想必隻有您這樣的人物才能研究出來……”
楚譽似笑非笑地看著宋聲，麵對著這些誇讚不出聲，不回應。
宋聲應該也發現了，因為他的聲音逐漸小下來。麵前青年那幽深的黑眸仿佛有洞察人心的魔力，在這樣的注視下，他之前準備好的那一套說辭似乎派不上什麼用場了。隻好生硬地轉入正題。
“今天我約您出來主要是想和您談一筆生意。”
楚譽把玩著酒杯，笑了聲，十分不解：“哦？我隻是個平平無奇的研究人員，生意這方麵的事找我？”沒搞錯嗎？
“哈哈哈……”宋聲乾笑了幾聲，一時拿不準麵前這人是
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隻好配合道：“您說笑了，您要是平平無奇那我們這些庸人又是個什麼呢？”
“我找您主要是想讓您技術入股，萬能細胞與我們公司的研究項目十分貼合，我們想把他製成藥品售賣，讓您的研究成果更多地惠及世人。”
宋聲看著楚譽的臉上表情似有鬆動的痕跡，乘勝追擊，“您放心，您的股份絕對是除了我以外整個唐宋製藥占比最多的，而且您不想看見萬能細胞給人們帶來的改變嗎？我相信在我們的合作下，萬能細胞能真正發揮他的力量……”
楚譽放下杯子，冷淡地打斷宋聲的侃侃而談。“宋聲先生，我不知道你抱著什麼目的抑或是有什麼為人類的偉大想法。做生意的道理想必你比我明白得多，誠意最重要，但是很明顯，在你剛才的描述中我似乎沒感受到你的誠意呢。”
“所以，你的交易我拒絕。”
楚譽站起身，似乎打算離開。
宋聲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如果不是普利莫發現了他的意圖，他本可以更有底氣的。事到如今他也隻有找楚譽這個真正的萬能細胞研究者了，可自己好聲好氣，這小子居然這麼不識抬舉。
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宋聲在商界這麼多年，名聲可不是吹出來的。
他的聲音壓低了，語氣強硬不容拒絕，“年輕人，你想好了嗎？在華夏唐宋可是最大的醫藥公司，你的萬能細胞縱使再厲害但他能抵得住資本的力量嗎？”
楚譽“唔”了聲，資本？這倒是有點意思。
楚譽停住，又坐了下來。
宋聲得意地笑了，從容不迫地繼續坐下來。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勸慰，“你回華夏是想要打開華夏的市場吧。沒有公司，沒有資本，你要怎麼打開這個銷售渠道呢？還是說你想要自己製造，一個人？或是和你的幾個朋友？”
宋聲步步緊逼，似乎已掌控全局。“莫非你想去華氏？省省吧，你難道不知道華氏的掌權人是宋家二少，我的弟弟嗎？不管你聽了什麼傳聞，年輕人我勸你還是聰明點。”
“技術入股，大家和和氣氣的不好嗎？”宋聲悠閒地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雖然不知道你是哪裡來的自信，
但是你是真的想用資本壓我嗎？”
“話不要說的那麼難聽，我們這是商、業、合、作。”宋聲一字一句道，撚滅了那根剛吸一口的煙，略微混濁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楚譽。
“商業合作？”楚譽複述了一遍，眼神戲謔，“和你？”
“你什麼意思？”
結果自然是不歡而散，宋聲惱羞成怒，臨走前放下狠話，說會阻斷萬能細胞的每一個銷售渠道，除非楚譽願意和他合作。
楚譽：這人有病？
————
華氏醫藥公司——
“那人是誰？好帥啊。”
“我記得他，他就是宋少的朋友，秦經理就是他介紹來的。”
“他他他，他走過來了……”
楚譽邊走邊打量沿途，井井有條，嚴謹認真。華氏製藥和上次大不一樣了。
“你想好了？真的要把萬能細胞的技術免費給華氏？”秦向滿臉驚愕。
楚譽不用想都知道秦向肯定又在心裡罵自己瘋子了。
選擇秦向做華氏醫藥的代理人後，不可避免的自己和他的聯係多了起來，偶爾會有一些拿不定主意的情況出現。這時秦向就會打電話和他商討。漸漸的也就熟悉了起來。
秦向一臉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個精致的青年，第一次見麵本以為他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公子，沒想到這人在商場上的直覺敏銳得讓人心驚。他是個天生的商人。
他骨子裡仿佛有冒險家的血液，追求刺激，享受博弈的每一秒。他做的每一個決策常常是瘋狂的，但是自己這樣守成性格的人卻不由自主地追隨他。
現在更是讓他震驚，前幾天得艾布納醫學與生理獎的人竟然是他！而且前幾分鐘他竟聽見楚譽說要無償把這項技術給華氏！
“不，不是給華氏。”楚譽糾正道，“是暫且代理，等到這項技術的價值被發現後，我會把他上交給國家。”
你呢？秦向心裡充滿了無數疑問。為什麼不考慮自己？
楚譽笑了笑加快步子走進會議室，裡麵已經坐得滿滿當當了。
見楚譽進來，紛紛扭頭看他。
楚譽回以一笑，找到自己的空位坐下，對秦向使了個眼色。
秦向按下心中疑慮，重新掛上公式化的笑容上台。
“很榮幸我們得到了艾布
納醫學與生理獎得主的同意，他將把這次獲獎的萬能細胞技術借予華氏……”
會議結束後，華氏的人還陷在這巨大驚喜中回不過神來。似乎是不相信全天下居然會有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哪個傻蛋這麼慷慨無私？科學家的精神真是他們不能理解的。錢都不要，這人得多瘋！
楚譽見狀當機立斷，借口接電話提前走了，馬路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414，收集到證據了嗎？”楚譽上車關好車門。
“宿主，你猜得沒錯，宋聲果然在偷偷製造克隆體，他們早就開始了改造基因的實驗了。”414義憤填膺，似乎眼前還有那些扭曲的肢體與痛苦的嚎叫。
“利欲熏心，人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楚譽直視前方評價道。“我的時間還剩多久？”
“我看看任務進度。宋於轉去了寄宿學校成績一落千丈，高考失利。宋處不做總裁後每天花天酒地，出去鬼混。那小三估計是意識到他沒多少油水了，一天可勁兒地罵，恨不得刮乾淨最後一點錢。”414瀏覽曆史記錄邊念邊罵，但隨即又疑惑道。
“不過，為什麼他們不分開啊？他們看上去不像是能共患難的人啊？”
“因為在這個條件下，他們找不到更好的了，宋處沒錢揮霍，小三年老色衰。”楚譽抬眼望昏暗的天空。“嘖”了一聲，“狗咬狗，一嘴毛。”
“嗯，宿主。”414翻到最後頓了一下，他盯著那百分之九十九的任務進度卡了殼。“隨時，你現在隨時會離開了。宋聲做基因改造的實驗記錄已經被我發給相關部門。”
“那些阻礙主角，傷害主角的人都已經無法對他構成威脅了。所以大概率今晚查詢分數確定主角的人生回到正軌後，你就會離開。”
“宿主……”414擔心地看著楚譽。
天完全沉了下去，月亮要出來了。
宋時擺好最後一道菜，今晚是出成績的日子，離八點隻有半個小時了。他的心裡卻出乎意料的平靜。
大概是因為不間斷的練習，做題吧。他對自己的水平已經有了個大概的認知。和楚譽上一所學校應該是沒問題的。
“叮鈴鈴——”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宋時迫不及待地拿起，看見上麵的顯示後卻又平
靜下來。
門口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宋時望了眼門口，手指想按下通話鍵，心裡卻莫名地有些慌亂。
楚譽走了進來，對他做了個口型然後走到桌子邊坐下。
外麵回來的青年身上有些淩冽的寒氣，眉眼卻柔軟地看著他。
宋時一愣，手劃過了免提，按下接聽。
電話那邊似乎是等了很久，很快就出聲了。
“是宋時同學嗎？你好，恭喜你，你是本市的高考狀元！我是燕大招生辦的，請問你是否有意向來我們學校就讀？…………”
宋時指尖發顫，他是高考狀元？怎麼會？他知道自己考得還不錯，卻沒想到這麼好！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看向楚譽。
“恭喜。”楚譽也聽到了，含笑看著他。
宋時眼眶微紅，胡亂應付幾句後便掛了電話。從得知他是高考狀元的那一刻起，他整個人就懵了。也許是這麼久的辛苦終於有了回報吧。
狂喜後，宋時緩過神來。他真的可以讀燕大了。他真的可以……
“楚……”宋時轉頭，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位置。
剛剛楚譽坐的地方現在空無一人。
楚譽呢？宋時難以置信。
他是在開玩笑嗎？宋時找遍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沒有！沒有！沒有！為什麼？為什麼！
楚譽在哪兒？楚譽到底在哪兒？對了，他可以發消息，可以發消息！
宋時手忙腳亂地打字，電話，信息，交流軟件。沒有？為什麼連聯係方式也沒有了？
群消息——
“你們知道楚譽在哪兒嗎？”
“什麼楚譽？我們不認識啊！”
“就是，學神你記錯了吧，你是高考狀元的事兒我們已經知道了。你不是不想請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