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7(1 / 2)

尤妮絲在佛羅倫薩待了好幾年, 還是半張門票錢都沒有攢到。

她抱怨雇傭她做助手的列奧納多.達.芬奇給的薪水太少了, 達.芬奇一邊寫自己的解剖學日記,一邊說:“如果你不總是邀請年輕貌美的女士去小酒館喝酒的話,你會非常富有的,托你的福,整個佛羅倫薩都再說我和我的助手是兩個極端,我對女人不感興趣,八成喜歡男人,而我的助手從不理會向她求愛的男人, 而熱衷於與其他人的妻子或者未婚妻聊人生與哲學。”

尤妮絲隱秘地翻了個白眼,又覺得這個動作實在有失風範,便往後退了幾步, 將自己縮在了陰影裡。

“其實想去沃特拉很簡單,你不是跟美第奇家族的幾位太太關係頗為親密嗎, 讓她們資助出白來張參觀門票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達.芬奇語氣輕鬆地說。

“欺騙美麗的女士們會天打雷劈的。”尤妮絲說。

達.芬奇斜過眼看來:“你就是給自己找理由不去。”

“雇主說話太一針見血是會失去你優秀的助手的。”尤妮絲嚴肅地說。

“好吧。”達.芬奇聳了聳肩, “我優秀而貧窮的助手。”

尤妮絲一直覺得自己後幾百年窮得天怒人怨, 大概都是這個雇主的烏鴉嘴所致。不過不得不承認,十五世紀的佛羅倫薩確實是一個美麗而充滿藝術氣息的地方, 也許一開始她隻是為了但丁和貝阿特麗切的《新生》,但是在這裡待了幾年,卻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新生,她開始能在人類社會中生存, 完美地隱藏住了自己的身份,並且熬過了思念最為迫切的那些年。

儘管這幾年, 她一步都沒有向沃特拉城踏去過。

當然,她也沒有想到過,在好幾百年後,她會被阿羅牽著走進沃特拉城。阿羅小心翼翼地戴上了手套,將她的手虛虛握在掌中,手套並沒有能隔絕吸血鬼手掌的冰冷和僵硬,尤妮絲感受著這樣的溫度,恍惚間想起了他們小時候。

那時她比阿羅高一些,牽著阿羅的手走在前麵,帶著初來乍到阿羅踏進了科林斯平民區的街道。從小與父母在雅典生活了四年的阿羅還不太聽得懂科林斯的地方語,當有人跟尤妮絲打招呼並且帶著喜愛的語氣問到他時,他就強裝出一副鎮定的表情然後微微笑了笑,直到旁人走開,他才握緊了尤妮絲的手,緊張地看著她。

他小小的手攥得很緊,手掌的溫度燙得能灼人。

尤妮絲就笑他:“原來你緊張起來全身都會發燙啊。”

他臉更紅了,把頭埋得更低。

如今尤妮絲早已經不能憑借體溫來判定阿羅是否緊張,她想著,就算阿羅不會變成吸血鬼,他的表情和語言,也已經能迷惑大多數人了,或者從另一方麵來說,大約已經沒有任何事能使他覺得緊張了。

“你在想什麼?”走在她前方的阿羅突然問道。

尤妮絲紛亂的思緒又收了回來,她還沒回話,阿羅又道:“放心,我戴了手套,不能窺探你的想法。”

尤妮絲眨了眨眼睛,然後說:“我知道,不過……”她頓了頓,“你在緊張?”

“姐姐說笑了。”阿羅笑了一聲,稍微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這倒也是。”尤妮絲應了一聲,便側過頭去,看夜幕中的沃特拉城。

儘管她通過推特還有Google看到了許多沃特拉城的照片,但那些照片的內容無一例外都是都是陽光下的沃特拉城,以至於這座小城給她的印象就隻有在陽光下反射著金色光芒的磚瓦,以及聖馬庫斯節上穿著紅色鬥篷的居民。所以也沒想到自己初至沃特拉,最先見到的不是陽光,而是山腳下一片耀眼的燈光。

燈光最盛處,則是城中央那座高高的鐘樓,鐘樓最頂層亮著燈,還能看見鐘的形廓。

意大利的哥特式建築並不多,最為著名的便是建於十四世紀的佛羅倫薩主教堂喬托鐘樓,這座沃特拉城的沃特拉鐘樓建於十五世紀,比喬托鐘樓晚了一百多年,但也是相當有名。

阿羅在這個時候停住了腳步,然後扭過頭來,他逆著光,滿城燈火為他鍍了一個暗金色的輪廓。

“這座鐘樓修於1479年。”阿羅說。

尤妮絲點點頭,那時她正生活在佛羅倫薩,喬托鐘樓的頂層夜夜都有她的身影。

“你在喬托鐘樓上坐著的時候,我就站在那兒。”阿羅側過身,指了指沃特拉鐘樓的頂層。

尤妮絲愣了愣,隨即笑著搖了搖頭:“原來如此。”

可惜吸血鬼就算視力再怎麼好,也無法穿透這上百英裡的距離,要不然兩個吸血鬼隔著沉沉夜色忽然間視線相對,想想也是挺有趣的。

阿羅拉著她,沿著下山的石階慢慢地走了下來。

沃特拉城雖然麵積不大,常住人口不多,但因旅遊業發達,從天南海北趕來的遊客撐起了這裡白天的人聲鼎沸以及夜晚的燈紅酒綠,而且因為獨特的吸血鬼文化,眾多來這裡參觀的遊客會將自己打扮成吸血鬼的模樣,或者在酒吧裡聊天,或者在街道上歡呼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