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9(2 / 2)

尤妮絲笑了笑,將剪刀放在了花瓶一旁,然後拍了拍阿羅的手臂:“聽亞力克說,你落跑紐約的這段時間,積壓了不少事務。”

“沒辦法,凱厄斯不喜歡處理文書,馬庫斯則是對什麼都沒有興趣。”他頓了頓,然後沉默著,將下巴放在了尤妮絲肩膀上。

尤妮絲看著幾隻鳥雀從湖邊的鬆樹枝上拍著翅膀飛下,在湖麵上輕輕點了一下,然後往更高的地方飛去,湖麵的漣漪越擴越大,直到化為無形。

“馬庫斯呢?”尤妮絲問道。

隔了許久,阿羅才說:“他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如非必要不會出現。”

尤妮絲歎了一口氣,說:“我去看看他。”

阿羅忽然就將她的手握在了掌中,握得很緊,緊到連尤妮絲都感覺到了不適,他將臉頰埋在了尤妮絲的後頸,在她肩頸之間印下一個冰涼的吻,輕聲說:“彆再離開我了,尤妮絲,你懲罰了我兩千多年了。”

尤妮絲笑了笑:“不會。”

“我害怕。”阿羅的聲音越來越低。

“那你當初有害怕過嗎?”尤妮絲說。

“我不知道……”阿羅喃喃道,“我不知道。”

沃爾圖裡三長老之一的馬庫斯,並沒有像另外兩位長老一樣住在城堡的高層,他單獨一人,住在城堡角落處一個空蕩蕩的房間內,裡麵沒有床榻,沒有窗戶,也沒有華麗的巴洛克式吊燈,尤妮絲推開門時,隻能看見一片漆黑,就算吸血鬼視力過人,但尤妮絲還是覺得這裡過於陰暗便宜了。

她朝屋子裡走進了一步,立馬就聽見了自己腳步的回聲。

她愣了愣,然後抬頭看去,隻見屋子中央擺放著一張堅硬冰冷的石椅,從她的角度,隻能看見石椅的側麵,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用手支著額頭,一動也不動,仿佛是放置在石椅上的石雕一般。

而整間屋子裡,除了這張石椅,便隻剩下石椅對麵牆上的一幅畫了。

尤妮絲的手指微微顫抖,她張了張嘴,想叫出那個人的名字,卻先聽見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你來了。”

那個聲音很溫柔,與阿羅刻意偽裝的溫和不同,這是天生的柔和聲線,儘管聲音裡帶著疲憊已經許久不曾開腔的沙啞,卻還是有一種讓人一聽便想落淚的衝動。

“我來了,馬庫斯。”尤妮絲勉強平複了情緒,輕聲應道。

“你終於回來了,我看得到,你跟阿羅已經重歸於好了,真好。”他緩緩從石椅上起身,走到了對麵那幅畫像前,小心翼翼地描摹著畫中人的輪廓,然後側過頭,看向尤妮絲,笑著說,“這樣她也會很開心的。”

尤妮絲的眼淚忽地就從眼眶中落了下來,快得連她自己都來不及反應。

馬庫斯卻搖了搖頭,說:“尤妮絲,作為姐姐的,怎麼能在妹妹麵前哭呢,她看見了又該難過了,她隻想彆人因為她而快樂。”

“這麼多年,你就一直這樣守著她?”尤妮絲手忙腳亂地擦去眼淚,然後往前走了幾步。

“對。”馬庫斯笑著說。

“你不需要光?”

“她就是我的光。”

“你不需要陪伴?”

“有她在我就不寂寞。”

“兩千多年,這樣值得嗎?”

“我愛她,就值得。”馬庫斯淡淡說道,“我連隨她而去都做不到,那就隻能用我無儘的時間去懷念她,隻有這樣,我才不會那麼絕望。”

“尤妮絲,你活著,阿羅還活著,隻要不是生死相隔,就不要再彼此折磨了。”馬庫斯說著,又回過頭,看向那幅畫。

畫中少女有著一頭深褐色微卷的長發,皮膚白皙,相貌柔美,眼睛笑得眯起,猶如兩彎新月,她穿著古羅馬少女間時興的黃色斯托拉,手中卻挽著弓箭,似乎下一刻便要將裙擺係起來,跨上戰馬,像狩獵女神阿爾忒彌斯那樣,馳騁於獵場。

那是狄黛米。

永遠停留在十八歲的狄黛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