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開擋在眼前的人往裡麵走,這對她來說很容易,情況完全逆轉過來,此時的她聽不到身邊各種各樣的語言,質疑和辱罵都聽不到,反而是看的更清晰。
不過她寧願現在就瞎了。
那是個什麼啊?中世紀才有的絞刑架嗎?上麵的人是誰?低著頭一動不動完全看不到臉,她該認識嗎?不,完全不認識,可是為什麼,一個名字在嘴邊怎麼都咽不下去?
“衛宮?”
聲音瞬間都回來了。
她是懂得很多門外語的,彆說地球上的語言,就是外星語言她也學過一些,但是她卻分辨不出來他們在說什麼,那是人話嗎?
身邊瞬間被空出位置,有人過來試圖抓住她,克裡斯汀仰起頭,眸中刺出耀眼的白光。
雷霆於九天之上落下,狂風驟起,海浪瘋狂翻湧,陸地上氣壓低到離譜,火焰自裂縫中噴湧而出,高溫岩漿吞沒了陸地,猛烈的太陽風於此刻衝擊大氣層。
憤怒情緒引起宇宙天氣的極端變化。
轟的一聲。
世界安靜。
她的大腦裡也很安靜,方才家族遺傳的白魔法突然爆發,腦子裡多出了很多亂七八糟的聲音一起吵架,七嘴八舌,差點沒爆炸,托他們的福,她總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
克裡斯汀向絞刑架走去,突然腿一軟跪了下去。
然而她沒有跪在地上,突然出來的一隻手扶住了她,[你還好嗎?]
“很糟糕,”克裡斯汀站直身體,麵對著少年,“地球還好嗎?”
[很糟糕,]齊木楠雄回答,[差不多毀了五分之三。]
“是嗎?我總是控製不好我自己,就在剛剛,教授給我設置的心靈牢籠還壞了,我控製不了我自己,我很……”
齊木楠雄注視著曾經笑著對他說無論什麼事都能原諒的少女,問她,[你真的很喜歡他,是嗎?]
這69的好感度不是虛假的,差一點就到喜歡了。
“我可以接受他的死亡,他的身體……他哪天突然死了我一點都不奇怪,但是他竟然是這樣死的,被救的人陷害,被當成紛爭的罪魁禍首……”
話音剛落,一顆巨大的隕石轟然一聲砸在地上,地麵都在搖晃,然而兩個人誰都沒理,一個是認真起來三天可以殺光全人類的超能力者,一個是發怒就砸地球的歐米茄級變種人,誰會在這個時候在意一顆隕石呢?
[我該怎麼樣才能讓你好一些呢?]
“彆擔心,我會控製住自己的,我可以的,現在也沒有時間寶石,你的時間回溯可以用嗎?”
[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她有些語無倫次,表情卻清醒冷酷的可怕,一遍一遍的重複,“我可以控製好我自己的,我可以……”
大氣層遭受重創,周遭的溫度以一個讓人震驚速度下降到零度,天空變得越來越暗,空氣中散射太陽藍光的粒子消失不見,那場景如同世界末日。
齊木楠雄安靜的看著她,如果不是網絡不可用,他真想搜一下如何讓女孩子平息怒氣,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使用時間回溯,那是因為他知道無論他將地球時間回溯多少遍,隻要她的憤怒不消失,那就改變不了什麼。
此刻的她想什麼他能聽到,她的思維過快,他隻能聽個零零散散,超能力者真正認真起來才能將這些梳理成兩個完完整整的故事。
連他這樣感情稀薄的人都覺得她的憤怒不是沒有道理的。
朋友被救過的人陷害並送上絞刑架引發了白魔法的暴動,而這衝擊了另一個人鎖住她一段記憶和部分能力的心靈牢籠,導致兩段悲傷同時擊垮她的理智。
在離開她思維的時候,齊木楠雄看到了一個人,他坐在輪椅上,穿著得體的西裝,正好奇的看著齊木楠雄,就算是仰望也不顯得弱勢,眼睛和克裡斯汀一樣都是藍色的,讓人想起世界上直徑最短的海洋。
“可以請你幫幫她嗎?我用錯了方法,希望還不算太晚。”
“…………”
克裡斯汀不斷的對自己說控製自己,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人因為這種惱人的環境而死去,他們都是無辜的。
——但是我的朋友也死了,我的同胞也死了,他們就不無辜嗎?
教授說過要控製情緒,而不是讓情緒控製自己,你能做到的,你是個有理智的人,而不是一個沒進化的猩猩。
——憑什麼我不能發泄?憑什麼我連生氣憤怒的自由都沒有?憑什麼每次遇到糟糕的事,我都必須要哈哈的笑過去?
無數聲音在大腦裡響起,克裡斯汀痛苦的捂住頭蹲了下來,受極端情緒牽引,無數隕石劃過天際,有一顆正好衝著他們來了,超能力者頭都沒回,手一揮改變了隕石的軌跡。
隕石就落在不遠處,煙塵滾滾,火花四濺,光與影在他臉上交織,無所不能的超能力者頭一次感受到了些許無可奈何與無能為力。
最後千頭萬緒化作一聲歎息,他單膝跪在她麵前,把她青筋都爆出來的手握在掌心,克裡斯汀抬起頭,藍眼睛如同易碎的玻璃,她不住的重複:“我做不到,我不行,我不能……對不起對不起……”
“那就不要控製。”
齊木楠雄如此說著,打斷了她的自責,她愣愣的看著他將一直彆在頭發上的抑製器摘了下來。
“就今天,發泄你心中的怒火,不用在意任何人,不管你將地球砸成什麼樣子,我都一定會將它變回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