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海難台風(1 / 2)

後來克裡斯汀將琴酒扔到了就近警局,附帶他昨天殺人的證據, 躲在暗處看著警員將昏迷的琴酒帶進去, 做完這些,內心突然覺得空茫。

她要回去, 麵對好友的死亡,還要體麵的將他送走。

如果不是班主任親自打電話過來, 克裡斯汀都已經忘記自己還是個學生這件事了。

當她的耳邊聽慣了求饒痛呼,眼睛見慣了黃沙血雨,再身處和平繁華的都市裡,心頭竟湧上了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覺,覺得照耀在身上的陽光,身邊傳來的歡聲笑語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仿佛從一個世界走進了另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沒有熟悉她的人也沒有她熟悉的人, 剩下的隻是……孤獨。

八木老師的話言猶在耳, 不愧是老師, 富有遠見,預見到了多種可能性。

如果不是碰見了早來學校的心操人使,她其實是來退學的, 但是他的一句話讓她想起了最初的想法……個性是一切這種想法是一種錯誤,她需要用頗具有社會影響力的雄英體育祭冠軍讓人們意識到這一點。

體育祭後再退學吧。

“這次你用什麼理由請假?”

“我的一個朋友去世了, 我要為他舉行葬禮。”

正在收拾教案的班主任動作一頓,沒有多問什麼,和她對視良久, 說道:“去吧, 節哀。”

“謝謝您。”

克裡斯汀轉身往學校外走, 上私家車之前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她恍惚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衛宮和相澤老師、跡部的聲音很像,遺憾的是他最後和她說的話,她卻沒有理會。

“相澤老師,早安。”她轉過身,看上去風度翩翩。

看到這樣的她,相澤消太下意識蹙起眉,這才幾天,她不知何時褪去少年人的跳脫活潑,邁入成年人沉穩成熟的世界。

“馬上就要上課了,你要去哪裡?”

“我請了假,速水老師已經批準了”

相澤消太看得出來她眉宇間的疲憊,也讀的懂她神色裡的拒絕,他不會說有什麼事比學習比準備體育祭更重要,看上去不近人情,其實有著成年人的包容。

“去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和學校反映。”

克裡斯汀微笑:“當然,相澤老師,祝您早日康複。”

車門關上,目送低調奢華的轎車遠去,相澤消太揉了揉眼睛。

所以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那個能和危險談笑風生的少女變成如今這個正經樣子啊?

車裡很安靜,這是很不尋常的,自己的老板很會活絡氣氛,風趣幽默情商高,但是今天卻一句話都沒說。

當然,司機先生不是抱怨什麼,而是老板啊,你去哪裡要告訴我啊,你這樣我也不敢問,隻能默默的在市區繞圈子。

就在這時,車載導航突然定位了一個地點,司機先生一看是冬木市,這車出故障了?司機先生正要關掉它,老板突然發話。

“去冬木。”

這是第一次,對克裡斯汀有重要意義的人去世。

她自小就很幸福,儘管父母分開了,她長在母親身邊,但是他們彼此相愛並且深愛著她,這一點她深信不疑。身邊有很多長輩,這世上所有優秀的品質都可以從他們身上找到,讓她也變成一個有著可貴人品的人。

她的父親是世界首富,還是一位國王,她想要什麼,她想見識什麼都很容易。

無論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她都相當充實,她學了多門外語,她學習格鬥術,她學習編程,她喜歡逛街,喜歡吃漢堡,喜歡各種各樣的派對,她會和同學一起逃課去看電影,然後回去一起挨罵,她會和皮特羅熬夜看足球賽,然後被推門進來的旺達嚇成半死。

如果沒有變種人注冊法案,沒有哨兵機器人,她還幻想過成年就去做模特,為此需要管理身材體型,一度揮淚告彆了心愛的芝士漢堡。

她不喜歡人們對變種人的排斥,但是這不是她能控製的,大多數人畏懼變種人就如同他們畏懼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撲上來咬自己一口的毒蛇,為了自保,他們往往會率先出手,這都是人之常情,沒有什麼可怨恨的。

讓她憤怒地是他們厭惡變種人的力量,卻瘋狂的渴求這份力量,她的母親抓不到,抓還沒成年的她卻是很容易的,那些人希望在她身上找到變種人操縱天氣甚至操縱能量的原因。

如果說過往十幾年全是美好,那她就在短短幾天時間內將人間醜惡看了個遍,明明都是人類,但是那些穿白大褂的家夥看你的眼神就像看什麼有用的物件,帶著高高在上的輕蔑和打量。

在她的情緒爆發之前她被救了,可不是次次都有這樣的好運氣,哨兵機器人對他們的學校動手了,對所有的變種人動手了,那期間全世界範圍內的變種人數目銳減,他們被逼上絕路,就在那時,量變終於引發了質變,自然感知到她的極端情緒,並且真實的反映在了地球身上。

世界毀滅也不外乎如此,即使奇異博士用時間寶石改變了那一切,記憶卻是真實存在的,她請求教授用心靈牢籠控製住自己的那段記憶和過於強大的力量,對於她來說,力量和情緒不能控製就會瞬間製造災難,那樣的記憶讓她無時無刻不處於憤怒之中。

事實證明即使有心靈牢籠,陰影仍然存在,比如她痛恨不平等,不信任政府,厭惡人體試驗,恨不得將全世界的犯罪分子炸上天。

靜下心來想一想,憤怒又有什麼用呢?掀翻軍|火販子、搗毀販|毒窩點對她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但是故去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她所能做的隻有複仇,複仇之後才有時間哀悼。

現在是,哀悼的時間。

沒有憤怒,儘情的惆悵和哀傷。

克裡斯汀覺得尊重一個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尊重他的自由,他有隱瞞過去的自由,也有不透露猜測中的未來的自由,所以她交朋友看的是現在。

至於過去和未來,有很多時間去討論和了解,不是嗎?

不過現在沒有機會了,她隻能通過調查去了解這個人,知道他的全名叫做衛宮士郎,在冬木長大,居住在深山町,故居就是麵前的這座房子,克裡斯汀於三分鐘前買下了她,進去後發現這裡竟然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她花了點時間搞到了衛宮小學到高中的同學錄,完全看不出來哪個是好朋友,哪個隻是泛泛之交的同學,哪個需要通知,哪個不需要通知。

唉,其實以他的性格更想安安靜靜靜的死去吧?稍微讓他人傷心一點說不定都認為是自己的過錯。她讓BB通知殯儀公司簡化了葬禮,舉辦一個小小的告彆儀式就好了。

告彆儀式是在次日中午,當天晚上殯儀公司的人火速的布置好了靈堂,然後被司機先生禮貌的送走。是的,司機先生還兼任助理,工資更是比單純的司機加助理的要豐厚很多,因為這些私人關係,他知道自己的老板是個怎樣大方慷慨的人,真希望她能早日的振作起來。

隻剩自己一個人就很安靜,克裡斯汀一點也不忌諱的趴在棺材邊上,與其說是盯著裡麵的男人看,還不如說是在發呆神遊。

直到BB告訴她幾輛車停在門口,車上坐著的是冬木市頗有名氣的黑道藤村組成員,貌似是護送大小姐過來的。

克裡斯汀對日本黑道的感官不好,但還不至於偏見到一棍子打死,所以她的選擇是出去友好溝通,而不是召來狂風將他們連人帶車送走。

這些黑道出乎意料的懂禮貌,所有人都筆直筆直的站在院子裡,進來的隻有一個有些憔悴的女人,對著克裡斯汀就是個“是士郎嗎”“他怎麼樣了”“他才不會死”三連,然後衝進了屋子。

她跟著進去,就看到那個女人用一分鐘前她的姿勢趴在棺材邊上,臉上的表情格外陌生,嘴上念叨著這不是士郎,眼睛卻背叛自己留下眼淚來。

克裡斯汀見過以前衛宮士郎的照片,說實話,與成年的他相去甚遠,如果不是調查結果擺在眼前,克裡斯汀很難相信那個奔波在戰場上冷峻的青年和照片上透著幾分柔軟的少年是同一個人,由此可見,時間的魅力。

“你是士郎的朋友嗎?”

“……算是吧。”

“你為什麼不哭呢?”

沒有質疑的意思,就是單純的疑惑,這位女士大約需要有個人和她一起悲傷,克裡斯汀很能理解這種想法,卻不會落一滴眼淚。

“女士,他求仁得仁,作為他的朋友,我難道要為這種結果而痛哭流涕嗎?”

少女神色平靜而包容,當她專注的注視一個人的時候,仿佛世界上隻有那個人,她的身上自帶著讓人向往的沉穩大氣,讓突然被不幸擊潰的她從茫然中清醒了過來。

怎麼說她也是士郎的高中老師,在這種時候,怎麼能讓一個孩子在葬禮的事務上挑大梁呢?她自我介紹了一下,然後問起喪禮有什麼需要她的,克裡斯汀說已經準備好了,她自己雖然不明白日本的喪葬禮儀,但是有什麼是有錢辦不到的呢?

藤村大河呆了一下,然後說:“那墓園……”

“深山墓園,在他的養父衛宮切嗣先生旁邊。”

“那我給士郎擦身吧。”

“我擦過了,也給他換了衣服。”

她又呆了呆,感覺有些奇怪,但是看克裡斯汀一臉坦蕩,便訥訥說:“你什麼都辦好了啊,真是顯得我隻會哭太沒用了。”

“不,還有一件事,”克裡斯汀的神色充滿愛憐,抬手拭去了她臉頰的淚水,“我不能撫平你的傷口。”

***

克裡斯汀並沒有看著好友火葬,因為突發的海難,她必須趕到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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