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臻從看到宋善的表演,就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
十年前,宋善偷他做好的人物小傳,模仿他的表演片段,成功地拿到了原本應該屬於宋臻的角色。
他很聰明,模仿能力也很強,如果有原版的話,的確是很出色的複製品。
隻可惜,再優秀的複製品,終究隻是複製品而已。
宋臻一直認為,優秀的演員,絕不是呆板地按照劇本演,而是進行再創作。
他從接到這個劇本,也找了不少資料,是《觀弈》這本背後的故事,以及棋士的各種資料,而且《觀弈》雖然用的經曆是作者本人的,但寫出來的卻是古代的故事,他還找了當時的時代背景資料。
有了這些,他才著手做人物小傳。
因此,他才能瞬間理解武飛航的意思。
他很清楚,《觀弈》中師弟的角色並不是林導摯友的化身,或許有相似的地方,但真正演出來,其實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也正因為如此,他並不害怕宋善他們先演。
正品和贗品,隻有擺在一起才更容易讓人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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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的工作人員將罰跪的場景布置好。
宋臻慢慢地跪了下去,然後閉著眼睛等開始。
林錦炎還沉浸在對摯友的懷念中,有些心不在焉。
但武飛航卻突然“咦”了一聲。
林錦炎:“武老,怎麼了?”
武飛航示意他看宋臻:“你看他的姿勢。”
林錦炎順著武飛航的提示看去,一開始沒覺得有什麼,可是看了一會,這才咂摸出味道來。
“好優雅的正坐。”
正坐又叫跽坐,臀部放於腳踝之上,身體挺直,看起來高雅又端莊。
但是這種坐姿很辛苦,很多人坐一會就腿麻了。
可是宋臻卻一直這樣坐著,表情淡然,仿佛非常習慣這樣的姿勢。
林錦炎想起《觀弈》開篇,師兄弟二人學棋的第一課就是學正坐。
師父說,棋被稱作君子之藝,德行是非常重要的,要對對手保持尊重,其中之一就是坐姿。
師兄弟二人光學坐就學了三個月,這種坐姿已經深入了骨髓,成為了一種下意識的反應。
宋臻靜靜地坐在那裡。
林錦炎差點以為,這是故事裡的師弟走了出來。
但他很快搖搖頭,把這個念頭丟開。
見所有工種都準備就緒,他叫了一聲“a”。
試鏡正式開始。
古煜林此時已經放鬆下來,靠在椅子上玩手機。
宋善卻不像他輕鬆,而是緊緊地盯著宋臻。
旁人或許會將宋臻那句話當成單純的放狠話,可宋善卻不能,他太了解宋臻了,知道他從不做放狠話這種無聊的事情,他這樣說,肯定是有對策的。
在眾人的注視下,宋臻睜開眼睛。
那一瞬間,他的眼睛就像忽然有了神采,往左右都滴溜溜地轉了一圈,隨後才小聲喊:“師兄,師兄……”
跪在另一邊的霍文謙露出無奈的笑:“彆鬨,一會師父知道了,當心又得加罰。”
宋臻側過臉,狡黠地說道:“我剛偷看了,師父好像走了……”
這都和他們之前的表演沒有區彆。
宋善看得出來,宋臻的表演和自己相比,也沒有太大區彆。
他這才稍微放輕鬆一點。
古煜林見狀,小聲道:“我都說了,沒問題的,彆擔心……”
他的話還沒說完,場中的景象就變了。
此時的劇情正好來到師兄弟罰跪無事,師弟攛掇師兄跟他下盲棋。
所謂盲棋,是指棋手不看棋盤,直接說出自己每步棋的下法。
這種下法難度極高,需要棋手對各種下法爛熟於心,同時還有良好的記憶力。
不過師兄弟二人不被師父允許對弈,平時想要下棋,都是這樣偷偷摸摸下盲棋的。
《觀弈》中最精彩的幾場戲也是出在兩人下盲棋之間。
這場戲中,師弟想要使壞,於是在下棋的過程中,故意逗師兄說話,打亂他的思維,沒想到最後反而讓自己忘了棋子的位置,隻能無奈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