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宋臻對穿沒什麼要求,衣櫃裡大多是休閒衣服。
唯一一件正裝,還是參加金鶴獎的時候,孟藏安請費爾南多·布魯尼給他設計的。
宋臻看著被防塵罩套得嚴嚴實實的衣服,心情忽然有些複雜。
他不自覺想到,如果是孟藏安,一定不會像謝昭這樣咄咄逼人,反倒會悄無聲息地替自己把事情解決,讓他不得不欠下一個人情。
等等,怎麼會突然想到孟藏安?!
宋臻及時醒悟過來,然後在心裡告誡自己。
孟藏安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隻不過同行襯托,顯得像個人罷了。
他晃了晃腦袋,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拋出腦海。
找了半天,最後總算找到了一件勉強能穿的休閒西裝。
他沒讓江集和葉小霜送,自己開車去了餐廳。
侍者替他泊好車,又有人領他去定好的位置。
這是一家空中餐廳,四周都是正麵的落地玻璃,能夠完整地看到整個城市的夜景。
宋臻到了位置上,發現謝昭已經到了。
跟宋臻一比,他穿得格外正式,見宋臻來了,他才示意侍者通知主廚開始烹飪。
宋臻想說什麼,卻被謝昭打斷了:“臻臻,這家餐廳特意從法國聘請的米其林三星主廚,美食當前,有什麼事我們等吃完再說。”
宋臻是有求於人的,自然不能說不。
法餐烹飪精細,非常地繁瑣,一道道菜送上來,等他們品嘗完,才撤下去換另一道。
宋臻不得不壓下自己心裡的煩躁,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美食上。
直到上了甜點,宋臻已經微醺。
謝昭看著他臉頰淡淡的紅暈,腦中忽然冒出了很久以前的回憶,他唇角微微彎起:“臻臻,你還記得我20歲生日那天,你請我去西餐廳的事情嗎?”
“因為我們倆不會西餐禮儀,被那個服務生嘲笑,最後東西都沒吃完就走了。”
“當時我就想,我一定要出人頭地,要帶你去最高檔的法國餐廳,讓所有人都對你恭恭敬敬的,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宋臻的腦子有些遲鈍,抬起頭,看著謝昭溫情脈脈的眼睛,慢吞吞道:“關於那天的記憶,我隻記得最後在河堤看的煙花了。”
“可是謝昭,你隻記得那些屈辱和不甘。”
“你不懂愛人,你隻是想報複這個世界,以前我以為我可以改變你,但事實證明,我不行。所以我放棄了,而你,隻是不甘心被我放棄而已。”
大約是有酒精的作用,宋臻將平日裡不會說的話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謝昭臉色微僵:“我不是……”
宋臻擺了擺手:“是不是不重要了,我再說一遍,謝昭,就算我曾經愛過你,但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和你再有什麼牽扯……”
謝昭的呼吸聲加重了一些,他的指甲幾乎嵌進掌心,靠著這種痛楚,他才能勉強維持自己的理智:“不是的,臻臻,你隻是在恨我……”
謝昭的眉目間有肉眼可見的脆弱。
他這個人好強,從不會將這種情緒展現在人前。
可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丟失了最重要東西的孩子,隻能靠著自我欺騙維持著搖搖欲墜的希望。
換成七年前的宋臻,可能會被打動,但現在的他,隻是冷冷地戳破他的幻想:“你想多了,沒有恨,隻是討厭而已。”
謝昭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拖曳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侍者連忙跑了過來:“謝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謝昭胸膛起伏不定,他看著對麵宋臻淡漠的表情,覺得胸口像是被人潑了一瓶硫酸,腐蝕了他的皮肉、骨頭,直至心臟。
他沒有想到宋臻會這麼狠。
他緩了好半天,才對侍者擺擺手:“沒事。”
侍者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們,但最終還是離開了。
謝昭閉了閉眼睛,將眼底的痛意斂下去,才開口道:“如果這樣能令你解恨的話,我沒有關係。”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不管是名還是利,甚至你想要我跪下……”
他頓了頓,“你想要怎麼報複我都可以,隻要你回到我的身邊。”
宋臻歎了口氣:“謝昭,這麼多年,你一直都沒有變過,還是這樣以自我為中心,絲毫不考慮彆人的想法。”
謝昭卻不承認:“如果這就叫自我為中心的話,那麼當年,你追我的時候,不是一樣的嗎?”
“臻臻,憑什麼你喊了開始,又擅自決定了結束!”
宋臻:“……”
他此時已經慢慢冷靜下來了,想到自己原本是為了撤回策劃案才來見謝昭的,結果說了一通有的沒的,果然是酒精害人。
現在再提策劃案顯然是不合適了,算是白白浪費一頓飯。
宋臻做了決定,也就不再拖遝,他不想和謝昭爭辯,隻是敷衍著道:“行行行,我錯了,跟你道歉。”
“服務員,買單!”
“臻臻!”
謝昭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並試圖將他擁進懷裡。
宋臻血氣上湧,臉頰和耳朵又紅了。
謝昭垂頭,看到這一切,心又軟了下來:“臻臻……”
還沒等他說完,腳忽然一疼,緊接著腹部又挨了一肘子。
就在他彎著腰忍痛的時候,一盤黏糊糊甜膩膩的東西“啪”地從他的腦袋上掉了下來。
在一片模糊中,他隻看到宋臻揚長而去的背影,以及耳邊侍者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