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恙(1 / 2)

“威娜!”

兆麻驚呼出聲。

“兆麻, 謹言慎行,沒大沒小。”

道司下意識嗬斥了一聲, 但心中同樣難掩擔憂。

而同樣是下意識的舉動, 無論道司還是兆麻, 都在心中迅速檢索了一番——“擔憂”這樣的情緒是不會刺傷主上的,因此才放任了自己的關懷:“吡沙門天大人,您感到被誰刺傷了是嗎?”

“啊, 不……”

女武神又用手捂住嘴輕輕咳嗽了幾聲,勉強道:“我沒事的,你們不用擔心。”

安倍晴明還在狀況外:“……神明也會染上風寒嗎?”

道司沒工夫再去斥責這個沒大沒小的人類小子, 關注的中心全權撲在吡沙門天身上:“神明感到身體不適那可不是好的征兆,吡沙門天大人,我回去之後就去尋藥師來。”

吡沙門天張了張嘴想要拒絕,但是道司的語氣顯然不容置喙, 因此她放軟了聲音道:“……那就拜托了。”

“我在桃源鄉學過一段時間的漢方。”

靜江舉手毛遂自薦:“雖說水平一般,但是白澤閣下的話應該對於神明的疫病有些研究,如果有需要的話,等我處理完比良阪積壓的工作,就去找白澤閣下商量這件事, 看看能不能配一副藥出來。”

“吡沙門天大人的健康怎麼能排在地獄工作的後麵!”

老虎憤憤不平:“況且每天都在不斷死人,你們的工作根本沒沒個完!”

靜江:“……”

吡沙門天:“……”

她尷尬地又咳嗽了一下:“那,那也麻煩靜江閣下了。”

等到吡沙門天已經騎著老虎揚長而去, 靜江才終於開口, 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安倍晴明解釋起了關於神明和神器的知識——人類的求知欲總是不可敷衍的, 哪怕搪塞以等你死了之後你就知道了都不行。

等我死了之後我說不定就會成為彆的什麼了——那樣就不算是作為安倍晴明的這個人類知道了這些知識,少年認真地爭辯道。

於是靜江歎了口氣,在鬼燈催促的目光當中,為人類有史以來最具天賦的陰陽師講述了這個世界辛秘的一角。

在這片土地之上,神明依托人類的願望而誕生。

裹挾著願望而生的神明們,將滯留人間無法回歸比良阪的靈魂化作神器,清洗他們的前緣記憶,重新命名。神器的本質仍是人類的靈魂,以人類的力量化作引導神明神性的武器。

人類的負麵情緒和妄念會給神明帶來負荷,這樣的負荷嚴重盛況下甚至等同於毒害,而這樣的毒害大麵積蔓延,所發展成的情況甚至可能會導致一位神明的神墮和更替。

安倍晴明倒抽一口冷氣:“所,所以,吡沙門天大人她剛剛的症狀,是……感染上了恙?”

“還沒那麼誇張。”

靜江皺起眉頭想了想,解釋道:“吡沙門天大人是出了名的神器眾多,百十來號人裡有那麼一個兩個當天心情不好很正常,倒不如說一直以來獨自承擔著這麼多神器的吡沙門天大人有些超過普通神明的規格了……”

安倍晴明是個足夠聰慧的人,登即就想到了那日折斷了一半的發簪。

“那麼,是分彆的時刻了。”

他非常謹慎地繞開了關於神明的話題,轉身對靜江和鬼燈說道:“祝二位武運昌隆。”

閻魔廳。

一個多月不見,小野篁整個人累得瘦了一圈兒,本來就細瘦的人類身形頂著蓬鬆的發型,如今看上去就是一副脫了力的樣子。

“你們!讓我!一個文職人員!”

小野篁拿著一遝文件對著姍姍來遲的靜江和鬼燈指天戳地憤憤不平:“來頂替你們兩個的工作!我甚至連陰陽師都不是,隻不過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亡者官吏!你們還是人嗎?!”

鬼燈立即反駁:“不是。”

靜江:“……”

小野篁一口氣沒上來哽在喉嚨裡說不出話,靜江趕緊走上前去拍了拍這位已經氣成河豚的同僚,幫他把這口氣順下去:“……幸好我已經死過一次了,要不然剛剛鬼燈君你這一下足夠我下地獄。”

鬼燈:“……可是你現在就在地獄裡。”

人類真是奇怪……尤其是新死不久的。小野篁算得上和菅原道真前後腳來到隱世的,年份差距不過二十年,兩者都還算得上是隱世這片廣袤領域的新人。

新人,也就是說,經常會忘記自己已經死了。

靜江熟門熟路地接過了一摞卷宗,四下和已然激動得有些熱淚盈眶的獄卒們打著招呼。

“唔,最近出了什麼事兒?”

靜江翻看著下屬呈上來的彙報:“奪衣婆鬨罷工……這個鬼燈去解決吧,對上那家夥的話男性的殺傷力總歸要大一些。”

“半妖大部分接受了安排,神議會議的結果是讓他們以人類的身份投胎但是有適度減刑,不願意的也可以留下來當獄卒……啊,不愧是小野篁,雖然總是在抱怨但是實際上工作還是完成得非常漂亮的嘛。”

靜江滿意地發現人類小夥伴並沒有留下多少尾大不掉的麻煩來給自己,翻開了下一頁:“八岐大蛇最近開始嘗試化人形……?這種消息呈上來乾啥啊,他愛什麼形態什麼形態啊。”

立即就有獄卒上來訴苦:“可是八岐大蛇是地獄裡一個重要的負責威懾的角色啊,他的作用經常是要撕咬亡者的,現在化了人類形態之後以前的老本行就沒法乾了啊。”

靜江:“……”

靜江摸了摸下巴:“……你們讓他工作的時候保持蛇形,和不喜處的動物一樣一天八小時工作製,加班有加班補貼。”

獄卒道:“還有!明明妖怪的人形大多都很恐怖的,可是八岐大蛇他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他……”

一邊說一邊遞上了另一張卷軸,據說是路過的妖怪繪師留下的圖畫:“喏,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