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緊手裡的木盒子,驚慌道:“月善,你彆這樣,你先起來。”
“溫公子,你幫我同太子殿下說一聲好不好?我隻能找你了。”月善滿臉淚痕,看起來可憐極了。
溫池懵了:“說什麼?”
“整個東宮裡,隻有溫公子你是不一樣的,這幾日東宮裡進來那麼多人,可是太子殿下隻在竹笛居裡待過,我們這些人想要見上太子殿下一麵,比登天都難。”月善哭哭啼啼地說,“我不想渾渾噩噩的過上一輩子,連太子殿下的麵都見不著。”
溫池默默聽完,似有所感,悄悄抬眸看了眼月善身後。
然而月善仿佛渾然不知,還在自說自話:“自打我知道我有朝一日會嫁給太子殿下,我就太子殿下當成丈夫看待,雖然我和他離得那麼遠,但是關於他的每一條消息都牽動著我的心弦。”
溫池:“……”
妹妹啊,你這個彩虹屁吹得過分了啊。
“這次進宮,我以為我和太子殿下之間的距離能拉近,我高興得好幾宿沒睡著,可是慢慢的,那些歡喜就變成了失落,我想不到東宮裡有那麼多人,更想不到要見太子殿下是那麼難,我的心都快碎掉了。”
溫池:“……”
他不說話,他就靜靜地看著她表演。
儘管他聽得下去,卻顯然有人聽不下去了。
月善還沒來得及出聲,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道掐著嗓子的咳嗽聲。
月善有片刻的怔愣,下一刻,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什麼,整張臉血色儘失,就著跪地的姿勢轉了過去。
她戰戰兢兢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坐在輪椅上那個男人高大的身形。
大白天裡,陽光將一切照得透亮,也將時燁臉上那些可怖的燒傷毫不掩飾的照進月善眸子裡。
月善瘦弱的雙肩輕輕抖了抖,竟然沒被燒傷嚇到,而是睜圓了眼睛,又驚又喜:“太、太子殿下!參見太子殿下!”
溫池一聲不響地往後退了退,儘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到了這一步,即便他再傻,也看出來了這一切都是月善的有意為之。
月善有意在亭子遇見他、有意將他帶回來、有意把他送到這裡——也許月善早就打聽到時燁會在這個時辰經過這個地方。
而他,隻是個工具人罷遼。
時燁身子微斜,姿態略顯慵懶地坐在輪椅上,他似乎毫不在意臉上的燒傷,單手托腮,仿佛在饒有興趣的觀察著月善的反應。
還會那個沉默的宮女在後麵推著輪椅,旁邊站著一個年紀較大的太監——剛剛的咳嗽聲便是這個太監發出來的。
時燁對她招了下手,像在喚小狗:“過來。”
月善愣了下,慘白的臉在頃刻間被喜悅占據得滿滿當當,她手忙腳亂地提著裙擺便要起身。
哪知道她還沒站起來,就聽見時燁身旁的太監用尖細的嗓子厲聲喊道:“大膽!”
月善心中一慌,大腦還沒做出反應,身體已經條件反射地又跪了下去。
太監道:“誰許允你起來的?”
月善惶恐地埋下頭:”妾身知罪。”
說罷,她跪爬到時燁的輪椅下,隨後小心翼翼地仰起臉,愛慕又貪婪地看著時燁。
少頃,她輕聲喊道:“太子殿下。”
“想見本宮?”時燁的嗓音偏低,是那麼的好聽,好像帶有某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月善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妾身進宮便是為了侍奉太子殿下,若能見上太子殿下一麵,妾身死而無憾了。”
“哦?”時燁低下頭,用食指挑起月善的下巴,“原來本宮竟有這麼大的魅力,讓你甘願赴死。”
說話間,他的手遊走到了月善的臉上,不過停留片刻,又來到了月善的頸項上。
就像那晚上,他對待溫池一樣。
他的手極為漂亮,手指頎長,輕而易舉地握住了月善脆弱的頸項。
月善身體微顫,如同一隻在風中淩亂的蝴蝶,她著迷地望著時燁:“妾身嫁入了東宮,就是太子殿下的人,這條命自然也是太子殿下的。”
時燁眯起狹長的眼:“若是本宮讓你死呢?”
月善語氣堅定,她還是那句話:“那妾身死而無憾……”
哪知道她的話音還未落下,臉上的癡迷之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詫異,她猛地看向時燁:“你……”
時燁齜牙笑起來,牙齒森白,笑得張揚:“既然你這麼想死,本宮就成全你。”
語畢,他五指驟然收緊。
隻見月善臉上露出無比痛苦的表情,她甚至沒來得及掙紮,便脖子一歪,死掉了。
“廢物。”時燁語氣森冷,甩手把月善的屍體扔到地上。
猩紅的鮮血從月善嘴角溢出來,她那雙瞪大的眸子裡全然不見之前的歡喜和迷戀,隻剩下一片恐懼和仇恨。
即便沒了氣息,她的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直勾勾地盯著時燁。
另一邊的溫池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的發生,身上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