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怕極了這個喜怒無常的太子。
無論如何,太子忽然喊上他絕壁沒好事。
溫池收回思緒,這才發現自己跟著時燁來到了書房裡。
書房很大,除了堆滿奏折的偌大書桌外,還有矮桌、躺椅以及供休息的臥榻一應俱全。
溫池低眉順眼,默默無聞地站在最角落的位置,眼觀鼻口關心,隻要時燁不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就把自己當作一個透明人。
許是上天聽見了溫池內心的禱告,時燁居然真的當他不存在一樣,被宮女推到書桌後麵,便支著額頭、閉目養神,聽太監念奏折上麵的內容。
太監掐著嗓子,念得緩慢,又細聲細氣。
溫池便在角落裡站著,抱著懷疑的心態等待死亡的到來——事實上他開始懷疑茶葉裡是否真的有毒了。
要說時燁惡趣味發作故意整蠱他,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畢竟關乎到性命,溫池想得入神。
冷不丁的,時燁冰涼的嗓音響起:“坐。”
溫池驟然被拉回思緒,抬眸便見時燁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那雙漆黑的眸子正淡淡地注視著他。
溫池後背上瞬間爬滿冷汗,他餘光中瞥見離自己不遠的塌椅,輕手輕腳地後退幾步,隨後忐忑不安地坐上去。
時燁似是滿意了,用眼神示意太監繼續。
結果太監又念了沒多久,時燁忽然說:“吃。”
太監的聲音戛然而止,攥緊奏折,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書房裡的其他宮女太監也是腦袋幾乎埋到胸上,臉色蒼白不已。
溫池絕望的明白過來時燁又是在對他說話,他轉頭瞧見右手邊的矮桌上放有幾碟模樣精致的糕點,便伸手拿起其中一塊最好看的。
他雙手捧著糕點,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時燁撐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溫池,他的表情裡看不出他此時此刻的想法。
溫池後背的冷汗逐漸蔓延到全身,他吃得很慢,卻不敢停。
最後,他把那幾碟糕點全部吃完了。
時燁問:“好吃嗎?”
溫池誠實地答:“好吃。”就是吃得很撐。
沒想到聽完這個回答後,時燁好像聽到了一個極為好笑的笑話似的,忽然扶著輪椅的把手哈哈大笑起來。
書房裡,包括溫池在內的其他人都安靜如雞,隻有時燁宛若被人點了笑穴,笑得格外張狂。
笑了半晌,他指著溫池說:“你這人,怎麼什麼都吃?”
溫池:“……”
靠!
他不吃的話不是死得更快嗎!
溫池有一肚子的芬芳想吐,可是他不敢吐,隻得故作羞愧地低下頭。
“既然你這麼喜歡吃。”太子發話了,“今後就日日都來吃吧。”
溫池:“………………”
他差點流淚了,強忍下心中的悲痛:“謝太子殿下。”
不過往好的方麵想,時燁會這麼說,至少說明那些茶葉裡沒毒,他又可以多活幾天了。
溫池這麼安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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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溫池拿著失而複得的木盒回到竹笛居時,平安已經回來好久了,正焦急得滿院子打轉。
瞧見溫池的身影,平安臉色一喜。
“溫公子!”平安趕緊跑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其實溫池隻是看起來沒事而已,他走回來的路上,步伐都是飄的,死裡逃生的感覺太不真實,他得好好緩一緩。
想到這裡,溫池加快了步伐:“我累了,去躺一會兒。”
平安還是不放心:“溫公子,我聽說你在湖那邊遇到了月善夫人和月桂公子那些人,月善也就罷了,可是月桂公子那人小肚雞腸、睚眥必報,我就怕你不小心招惹上他。”
提起月善,溫池的臉色倏地變得異常難看,他連平安的其他話都聽不進去了,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進了臥房。
平安心下焦急,又不敢跟進去打擾溫池,他在門外轉了幾圈後,隻得去找若芳若桃來給溫池打些水洗臉洗腳。
溫池換了身衣裳躺在床上,折騰了一個下午,他早已精疲力儘,可是閉上眼睛卻遲遲睡不著。
黑暗中,他總能想起月善死後那不甘又仇恨的表情。
他想不到時燁竟有那樣驚人的力氣,能徒手掐斷一個人的脖子。
若是時燁知道他不是溫良的話……
溫池害怕的縮了縮脖子,他和溫良長得不像,以後又要和時燁像大寶打廣告那樣天天見,暴露的幾率簡直是呈幾十倍的速度增長。
指不定明天就會被時燁發現真相。
這還不說,更讓溫池頭疼的是溫長清那邊還打算把屎盆子扣在他的腦袋上。
估計就這幾日,他打昏溫良並冒充溫良進宮的小道消息就會從溫府傳出來。
不行。
他得趕緊采取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