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宮女立即搬來一張凳子,輕手輕腳地放在時燁的輪椅旁。
“謝皇上。”
溫池說完,走過去坐下,稍微抬了下頭,這才看清楚了禦書房裡的情況——原來這裡不止皇上一個人,還有一個衣著華麗且貌美如花的女人以及一個麵容俊朗的年輕男人。
那個女人應該是容妃。
至於她身邊的年輕男人……
如果溫池沒有猜錯的話,那個男人應該是容妃的兒子時錦,也就是裡的主角攻——四皇子時錦。
溫池悄悄地朝著男人的嘴上瞥了眼,果然瞧見男人唇下有顆顯眼的小黑痣。
還真是時錦。
時錦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突然轉眼看來。
溫池趕忙收回目光,嚇得心中亂撞的小鹿差點衝破胸膛。
隻是下一刻,他又察覺到了什麼,偏了偏頭,便在餘光中瞧見時燁單手撐著下巴,半闔著眼,一瞬不瞬地看向他這邊,像是將他剛才的小動作全部看了過去。
溫池:“……”
他怎麼有種被捉奸的錯覺……
幸好正在說話的皇上和容妃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待容妃說完後,皇上才重新將目光投向溫池:“朕聽尹大人說,治理晉州蝗災的法子是你想出來的?”
溫池忙道:“小人隻是想到了其中一兩點罷了。”
“容妃剛謙虛完,你又來謙虛了。”皇上麵向較為圓潤,笑起來和藹可親,有一種慈祥老父親的感覺,他好笑地指了指溫池,“尹大人可是什麼話都跟朕說了,可惜你那法子用時久,短時間內還見不著成效,朕需要你詳細地說一遍。”
溫池道了聲是,便細致地講解起來。
無論在哪個年代,蝗災都不是一件新鮮事,曾經□□人民為了預防蝗災付出了幾十年的努力,才在二十一世紀收獲成果。
其實溫池沒有特意的去了解過蝗災,不過是刷微博時偶然看見一個博主發出來的九宮格圖片總結,才大概記下來了□□人民幾十年來用過的法子。
比起篝火誘殺、開溝陷殺、器具捕打等法子,還是從蟲卵處撲滅更為有效,蝗蟲喜歡將卵產在微微濕潤的土地裡,尤其是旱澇年份,沒了植物,又有被水浸潤過的土地,那簡直是蝗蟲的溫床。
而要減少這種土壤,最好的法子便是興修水利、植樹造林。
溫池一邊說一邊加入自己的見解,娓娓道來,越說越仔細,好像在講故事一樣,到最後,不僅皇上和四皇子時錦聽得認真,就連對這方麵一竅不通的容妃也聽得津津有味。
待溫池說完,皇上和時錦同時沉默了,看向溫池的眼神裡也同時多了點什麼。
良久,皇上才勉強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和狂喜,故作鎮靜地問道:“這些法子,你都是從哪兒學來的?”
溫池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回皇上,小人愛看一些雜書,這些想法都是那些雜書裡多多少少提及過的內容,小人將之分析整理了一遍,便拿來獻醜了。”
皇上笑得合不攏嘴。
“好,很好。”說罷,他想了想,到底沒能忍住心中的澎湃,對身邊的太監道,“把雍林、潘文康、尹衝都給朕喊來,越快越好。”
太監忙不迭應了一聲,抱著拂塵飛快地跑出了禦書房。
皇上起身來回踱步了幾圈,轉身指向溫池:“你可真是朕的救星,朕要賞你,你想要什麼?儘管告訴朕。”
溫池當即跪了下去:“回皇上,能替皇上和天下百姓分憂,已是小人之幸,小人出這一己之力,便沒想過要任何賞賜,還望皇上成全,就當是小人為曾經的過錯贖罪。”
皇上一愣:“你有何罪?”
“小、小人……”在這節骨眼上,溫池突然就卡殼了,他沒來由的感到一陣驚慌,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右前方的時燁。
隻見時燁仍是單手撐著下巴的姿勢,始終未變過。
從頭到尾他都宛若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局外人,淡漠的眼神定格在溫池身上,又仿佛在透過溫池看其他人。
冷不丁的,溫池想起了時燁說過的那個仇人,那個在十多年前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仇人。
他想,時燁也許是在透過他看著那個仇人。
“說罷。”皇上的聲音拉回了溫池的思緒,“也許朕能幫得上忙。”
溫池把額頭貼在地板上,硬著頭皮開口:“小人有罪,小人不是溫家嫡子溫良,小人是溫家庶出的溫池,小人頂替了哥哥溫良嫁入東宮,小人罪該萬死!”
聞言,容妃和時錦皆是一臉震驚,扭頭對視了一眼。
皇上也是眼神陰鬱:“你說什麼?”
溫池趴在地上不敢起身:“小人罪該萬死!”
這一刻,他已經不敢抬頭去看時燁的表情了,他甚至想象不到時燁會用什麼表情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