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李公子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他震驚地瞪大眼睛,下意識掙地紮起來,沒想到他掙紮得越厲害,時燁便將手中的力道收得越緊。
除了埋頭站在輪椅後麵的朱公公以及一眾宮女太監外,在場的人無一不是滿臉驚恐的樣子,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事。
尤其是距離時燁和李公子最近的張彩繪,她臉色煞白,差點驚叫出聲,好在她及時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太子殿下……”李公子漲紅著臉,雙手抓著時燁掐住他脖子的手,他目眥欲裂,額頭上爆出了一根根的青筋,看得出來十分痛苦,“太子殿下饒命……”
時燁看起來格外輕鬆,甚至帶了一絲懶意,將人活生生地掐死對他而言仿佛隻是喝口茶那麼簡單,他與其平淡地重複著李公子剛才的話:“你說本宮如何得知那是鳳?”
頓了頓。
時燁輕輕一笑:“你可知曉那隻鳳是本宮畫的?”
李公子:“……”
世上最悲慘的事莫過如此了。
李公子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在頭一次見到太子殿下時會栽在他這張嘴上。
可是誰能想到那麼醜的鳳凰竟然是出自太子殿下之手!
而且太子殿下竟然允許區區一個溫池拿著那幅畫四處亂走。
李公子茫然、悔恨、還有著深深的嫉妒……
他已經來不及想那麼多了,他以為自己會死在太子殿下的手上,哪知道就在他快要窒息而亡的時候,太子殿下手上的力道忽然一鬆。
緊接著,李公子被扔進了旁邊冷冰冰的湖水裡。
湖水從四麵八方湧來,爭先恐後地嗆進了他的嘴巴和鼻子裡。
李公子不會遊泳,在湖水裡絕望地撲騰著。
岸上的眾人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地看著這一幕,他們第一次見識到了太子殿下的脾氣,沒想到那張好看的麵容下竟然隱藏著這麼一顆殘忍的心。
沒有人敢說話,也沒有人敢替李公子求情,還有忍不忍心地撇過頭。
直到李公子逐漸沒了動靜,時燁才麵無表情地揮了下手。
朱公公見狀,立即對身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那個小太監二話不說跳入湖水中,遊過去將已經昏死過去的李公子撈上來。
事已至此,這場茶宴是進行不下去了。
朱公公讓隨李公子而來的小太監背他回去,順便遣散了眾人。
溫池混在人群中,也想趁著這個機會趕緊溜走,可惜他剛走出幾步,就被眼疾手快的朱公公攔住了。
“溫公子,這邊請。”朱公公笑眯眯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溫池:“……”
惹也惹不起,躲也躲不起,他的人生都沒盼頭了。
溫池很心不甘情不願,可是他絕對不能被狗太子看出自己的勉強,於是努力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佯裝若無其事地走到太子麵前。
他乖巧地喊道:“太子殿下找小人嗎?”
時燁手裡還拿著剛才擦完的手帕,他貌似有點潔癖,之前摸完月善的脖子,也要用手帕擦一下手。
但是要說潔癖也不是很像潔癖,畢竟那天晚上時燁玩泥巴也是玩得很快樂的……
時燁將手帕扔給朱公公,隨後輕輕往後一靠,撐著下巴看向溫池:“你不喜歡本宮畫的那幅圖?”
溫池抿了抿唇:“回太子殿下,小人甚是喜歡。”
時燁冷笑:“既然你喜歡,為何還要將本宮畫的那幅圖隨意扔在地上?”
溫池:“……”
他嚇了一跳,趕緊扭頭往地上一看,果然在不遠處的地上看到了那幅圖,好像還被不少人踩過,圖裂成了兩半。
臥槽!
這一刻,溫池都想親手掐死那個李俞了。
天殺的李俞,看完了他的畫居然還隨手把畫扔在地上!
溫池冷汗涔涔,心想自己也要完了,說話時牙齒都在打架:“回太子殿下,這、這就是誤會,小人方才將畫給大家看,沒來得及收回來……”
時燁一抬手:“彆解釋。”
溫池猛地一愣,受驚地睜圓杏仁眼。
時燁又道:“解釋就是掩飾。”
聞言,溫池趕緊將所有的話都咽了下去,他想解釋又不敢解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上去可憐極了。
此時正當傍晚,天空中蔓延著大片的火燒雲,火紅的光線落在兩人的身上。
溫池穿著簡單的藍白色袍子,黑發輕束,有一縷落於耳前,在微風中輕蕩,可是溫池無知無覺,像極了一隻掉入陷阱中的兔子,眼尾泛紅,長睫微顫,目光怔怔地望著時燁。
本來時燁隻想在言語上逗弄溫池一下,見此情景,居然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更加惡劣的想法。
“若是你不喜歡那隻鳳,本宮便給你畫一隻更好的鳳,你看如何?”
溫池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不過時燁並沒有要他回答的打算,轉頭吩咐道:“朱賢,備筆墨。”
朱公公道:“是。”
這裡便有現成的筆墨,隻是白紙的質量比不過時燁平時用的白紙,朱公公經過一番比較,打算派個小太監去書房拿一疊白紙來。
沒想到時燁忽然開口:“不必了。”
朱公公道:“太子殿下,這裡的紙……”
時燁不耐地打斷他:“本宮說了不必,你們退下。”
朱公公似乎明白了什麼,連忙配合的清了場。
不一會兒,原本熱鬨的湖邊隻剩下時燁和溫池兩個人。
溫池眼睜睜看著時燁從輪椅上站起來,踱步至桌前,那隻修長又漂亮的手執起毛筆,在已經磨好的硯台上蘸了蘸。
溫池心底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濃烈……
果不其然,很快,他見時燁轉過身來,狹長的眼眸在火紅的晚霞中微微眯起,完美的輪廓被光線照得有些模糊,卻能看見那削薄的嘴唇一張一合:“一張紙不夠本宮發揮,不如將你的身體作紙,本宮給你畫一隻真正的鳳。”
溫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