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池的印象中,鮮少看見時燁這副有些崩人設的模樣。
他記得上一次看見時燁露出這種表情,是在那晚的集市上,時燁讓他先跑,他跑出一段路後卻被那股力量控製著跑了回去。
當時的時燁眼睜睜看著他越跑越近,也露出了這種見了鬼一般的表情。
不過溫池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多久。
一旁的朱公公不知從哪兒拿來一張乾淨的帕子,細心地替時燁擦了擦臉。
那張帕子是白色的,擦完臉後,能看見上麵沾有淺紅色的血點——這些都是剛才溫池噴在時燁臉上的唾沫,混合著被時燁咬出來的血。
也就是說……
他大笑時噴了時燁一臉的口水。
溫池記得時燁是有潔癖的,而且裡寫了那麼一段,時燁登基後,有個妃嬪不小心將湯灑在了時燁的袖口上,結果被惱羞成怒的時燁當場掐死。
雖然溫池看時燁有些行為也不像是潔癖特彆嚴重的樣子,但是這並不影響時燁弄死他。
溫池慫了,如果他有尾巴的話,想必那條尾巴一定在他身後搖得特彆歡快,他鼓起勇氣從朱公公手裡接過一條新的帕子,走過去替時燁擦臉。
“太、太子殿下,我替你擦一擦。”溫池說完,便認真地擦拭起來,隻是他害怕得手抖,期間差點把帕子戳進時燁的眼睛裡。
時燁:“……”
溫池麵色如土,想了想還是不增加自己的死亡幾率了,便要把手收回來。
結果他的手剛收到一半,就被時燁猛地抓住了手腕。
時燁眼神裡有著明顯的嫌惡,仿佛還沒從剛才滿臉唾液的觸感中緩過來,光是想到那堆唾液迎麵撲來的畫麵,他就快要呼吸不上來了,向來淡漠的語氣裡第一次有了咬牙切齒的意味:“溫池,你找死嗎?”
溫池嚇得一個哆嗦,連手裡的帕子掉下去了都不知道,他嘴巴微張,滿眼驚懼地望著時燁。
時燁鳳眸裡全是寒意,他將溫池拉近:“你以為擦掉就沒事了嗎?”
“不,我沒有擦掉它們……”溫池又驚又怕,甚至有了大難臨頭的感覺,他口不擇言起來,“我就是把它們抹勻……”
時燁:“……”
可能是距離太近,溫池看到時燁的嘴角在抽搐。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啊啊啊!
他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
這一刻,溫池恨不得用針把自己的嘴巴縫起來,然而儘管他心裡這麼想,嘴巴卻在求生欲的驅使下繼續胡言亂語:“太子殿下,小人以為唾液濺到臉上,隻需要用帕子擦淨便是,可是一旦唾液進了嘴裡,豈不是要被太子殿下吃下去嗎?倘若能以此阻止太子殿下吃小人的唾液,這未嘗不是件好事。”
時燁:“……”
好了,這下時燁的臉黑完了。
溫池被時燁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凍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他閉了閉眼睛,仿佛看見了死神的降臨。
就在這時,時燁忽然開口:“那你想要誰吃你的唾液?”
溫池茫然地眨了眨眼,他不明白話題為何跳到了這上麵。
時燁又道:“花子藏?”
溫池沉默了,他在思考這件事又和花子藏有什麼關係。
不得不說花子藏真可憐,無緣無故的被時燁針對也就罷了,就連分開後,也要時時刻刻地被時燁cue。
“不不不……”溫池瘋狂搖頭,“我和他一點也不熟。”
“哦?”時燁的聲音越來越涼,“原來你想要熟人來吃你的唾沫?”
溫池:“……”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這個狗太子的思路也太清奇了吧,真是個邏輯鬼才。
溫池在時燁冷颼颼的注視下快崩潰了,愁眉苦臉地說:“我為何一定要彆人吃我的口水?我不想吃彆人的口水,我也不想彆人吃我的口水。”
時燁不言不語,目光灼灼地盯著溫池。
溫池儘量躲避著時燁的目光,他的腦袋都快埋進衣領裡了。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許久。
溫池以為自己這下真的要玩完了,沒料到時燁忽然放開了他的手腕。
他詫異地看向時燁,隻見時燁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扭過頭,用後腦勺對著他。
溫池已經沒有精力去想時燁又是為何鬨彆扭,他感覺自己僥幸逃脫一劫,已是身心疲憊,於是趕忙坐到了距離時燁最遠的位置上。
馬車一路顛簸,進了宮。
溫池閉目養神了一盞茶的功夫,總算感覺精神了一些。
等到馬車停在竹笛居大門外麵時,他便迫不及待地逃下了馬車。
“溫公子!”朱公公跟在後麵下了馬車,小聲喊,“溫公子且慢!”
溫池不情不願地停下腳步:“朱公公還有事嗎?”
朱公公轉頭看了一眼車窗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將溫池拉到了邊上,為難地說道:“溫公子,如今你也知道太子殿下的脾氣,太子殿下這會兒還在氣頭上呢,倘若你就這樣走了,等會兒太子殿下回去後指不定又要氣到什麼時候,你還是哄哄他再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