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羽毛(2 / 2)

最糟糕的推測,無非是被賀聞澤抓走,以牆邊紙條為誘餌,有意引誘他們跳陷阱。

不過這點可能性不大,席曉娟並不傻,絕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冒險。

保安大爺亦是如此。

“你怎麼想?”夏冬深問。

林秋葵語氣淡淡:“不管是不是衝著我們來的,還解決的事就得解決。”

鹹魚懶惰歸懶惰,一旦確定暗地裡有人想要對付他們,比起躲躲藏藏拖拖拉拉,她更傾向於主動出擊,一勞永逸。

有句話放到現在就很適用:有時候,勤奮才是最好的偷懶方式。

半小時後,兩個分組重新合並成一支完整的隊伍,林秋葵打開手機地圖,將塔利城設為目的地。

祁越沒有表示反對。

升完級後,那股令人寧靜的力量殘留在血液裡,好像讓他腦子裡那道聲音減輕許多。

他不頭疼了,吃飽喝足,剛剛又打過架,連帶著脾氣都好一些起來,不搶車開,破天荒地懶洋洋窩在後排。腦袋靠林秋葵肩上,一手霸占著老年機,遊戲積分節節高升,不斷打破記錄。

一條胳膊橫在林秋葵的腿上,死命地糟蹋完了,放著夏冬深的超方便治愈性異能不用,非要她給塗藥。

香香軟軟的,他總覺得挨著企鵝就舒服。

於是又把腿靠過去,隔著兩層布料貼著她。

包嘉樂因為‘小屁孩看什麼遊戲,一邊呆著去,煩我就揍你’的言論,被丟到前排座,認認真真地對著小黃使用異能。

秋葵姐姐說了,以後要讓他和小黃一起對付怪物,他每天都有好好練習。

唐九淵被搶走老年機,縮在角落裡,對一根羽毛發呆。

那羽毛看著有點眼熟。

林秋葵稍微才多看兩眼,祁越立刻不高興地側過身體,擋住她的視線。好比一隻毛絨絨的大熊,又黏糊糊地更靠近她一些,把她單獨圈在車門邊。

順便收起抹好藥膏的胳膊,換上另一條。

林秋葵收回視線:“羽毛你給他的?”

就喜歡企鵝隻看著他一個人。祁越懶懶地嗯一聲,再換個姿勢,下巴壓在她鎖骨上,說話的時候,呼吸隨之撲到脖頸,染上一層淡淡的潮紅。

——鷹隨者的羽毛。

大概光海訓誡所出來的人都有這個習慣,從獵物身上弄點什麼當做戰利品,祁越也不例外。

林秋葵沒有特彆在意。

越野車駛出小鎮,將爾區遙遙拋到身後,第二天上午進入靈區,在路邊看到一塊路牌。

“天堂……度……村。”

包嘉樂趴在副駕駛座上,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女……生……進。”

完整的字樣其實是:天堂度假村,10顆f級晶石或一顆f級晶石免費住宿,提供夥食。

下麵一行‘女性勿進’被粗粗的紅筆劃掉,改成:女性免費。

“要進嗎?”夏冬深照例詢問林秋葵的意見。

圍繞新型貨幣的產業鏈進展得遠比想象中來得快。

特地注明女性免費,看上去不像什麼正經好地方。

順帶一提,昨晚睡前林秋葵大致看過係統那邊的進出記錄。

第三次倒計時降臨夜時,她有301個積分,花掉16積分購買萬能藥膏。

陪孟建忠考察基地選址,暫時加入武裝部隊外出做任務,到手將近100顆d級異晶。可惜轉眼又被她花出去,替地下城民眾換來救命的糧食,意外加速推進國安官方基地的建立。

後麵祁越醒來,打蜘蛛崽們大賺一筆,獲得300顆d級晶石。

訓誡所他獨自打兔子,收獲20顆d級晶石。

處理雙麵女收獲c級晶石。

加上夜間經常跑出去打架,林林總總,晶石的增速說出去足以嚇死人。

截止祁越再次陷入假死期,小半個月,她手頭大約積攢500顆d級晶石。

奈何同期消耗也不容小覷。

祁越每天至少用三盒萬能藥膏,按原價積分算,88*3,差不多3顆d級晶石的價。

妮妮打架的頻率低一些,平均兩三天用一盒。

還有她自己的空間需要續費,每個月100顆d級晶石或10顆c級晶石……

定期需要給兩人更換防腐蝕繃帶……

算來算去,祁越升完級,小金庫幾乎隻剩下打敗觀察家、鬼新娘得到的那兩顆c級晶石。

唯一一張庇佑卡也消耗掉。

好似運氣用儘,幾次支線任務下來,林秋葵輪換著不同隊伍成員詢問抽卡意見,結果無一例外,次次抽空。

新人優惠還剩3次.

庇佑卡原價八萬積分,往死裡打折照買不起。

唐妮妮升級的事隻好先放一放。

再過半個月又得花錢續費空間……

唔。

生活不易,鹹魚歎氣。

“進去看看好了。”林秋葵看著路牌說:“剛好我們缺晶石。”

最近總逮不著怪物,不如試試逮道德淪喪的社會敗類。畢竟搶錢什麼的可比打怪輕鬆多了,還能安撫心情惡劣的小狗。

祁越正在睡覺,兩條腿擱座位底下,身體立起來,斜靠她的膝上。

眉心微微皺著,眉鋒凶戾地上揚,顯然噩夢去而複返,慢慢又纏了回來。

怎麼看都不是舒服的睡姿。

然而他昨晚出去跑了大半夜,沒能打成架,滿臉不痛快,非要這樣睡。

林秋葵試著往他手裡放晶石,效果甚微,似乎還不如肢體接觸好使。

所以乾脆拉下一點車窗,掌心貼著卷毛腦袋,有一下沒一下慢慢順著毛。

果不其然,祁小狗糟糕的表情有所緩和,還無意識地往手邊蹭了蹭。

她想。

道路的儘頭不遠處,寒風蕭瑟,兩個青年扛著一個麻袋,小心翼翼躲開他人視線,從‘天堂度假村’後院露天溫泉區的牆邊翻出來,累得夠嗆。

“哥。”染著黃毛的年輕人撓撓頭:“我是不是又給你找麻煩了?”

“就你這憨批德行,哪次不是你找麻煩?”紅毛刺蝟罵罵咧咧,抖了抖肩,肩上麻袋一陣蠕動。

“對不起哦。”黃毛憨憨地道,又忍不住解釋:“哥,你不是說過,我們雖然是混子,但也是有追求的混子嗎?可以小偷小摸,不乾殺人放火,不碰黃i賭i毒。還有江湖規矩,大男人不跟老人、小孩、女人、殘疾人動手。可是你看那個上官老大,他總對女人那樣,還想對小孩——”

“傻逼,誰他媽才是你老大?你喊他老大有病嗎?”

紅毛氣得折回來一巴掌蓋頭,“還不快點跟上?這死小孩真重,老子腰都快折斷了。”

“哥,男人不能說腰不好。”

“媽的你就不能當做沒聽到嗎?”

“哦。”

倆人深一步淺一步,你一句我一句地穿過小樹林,來到路邊,紅毛呼一聲放下麻袋。

“可算完事了。”他扶著年紀輕輕的老腰。

餘光瞄見黃毛摸出兜裡的一根黃玉米,還要打開袋子,連忙拉住他:“乾嘛呢你?”

黃毛:“小孩嘛,我怕他餓,走不動路。”

“怪不得天上都空了,敢情派你你下凡做菩薩,跟我玩普度眾生呢啊?”紅毛一把搶過玉米,“你給他這個,萬一他被抓回來,豬腦子都猜得到這小屁墩不是自己跑的。”

對哦。

度假村裡管束得嚴,像他們這種打雜小弟,一天才一根玉米,女人伺候好客人有東西吃,伺候不好就沒有。

況且今天來了一個好那口的客人,點名要男孩子,年紀越小越好。

上官就更故意餓著小孩,想把他餓服氣了,再送到客人房間裡。

“走吧,還看什麼看?你也好那口啊?”紅毛大步往回走。

“哥,等等我。”黃毛解開繩子,心裡頭默默祝福他,轉頭趕快追上去。

幾分鐘後,袋口鬆動,袋裡爬出一個衣著單薄的小男孩。

天寒地凍,身後一片鬼森森的林子,前方一條馬路長得好似沒有儘頭。

他光著腳,抱著胳膊,一邊走,一邊吸鼻子,小聲地自言自語:“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讓你們欺負我和姐姐。誰都不準罵我爸爸,不準讓我姐姐哭,等我長大就把你們通通殺掉,把你們的眼睛挖出來踩碎……”

仿佛這是能夠支撐餓了三天三夜的他走下去的唯一念頭。

不知走了多久,一片雪花掠過眼前。

他仰起頭,張大嘴巴接雪,一點都不好吃。

又冷,又餓,不小心踩到石頭,他整個人摔撲到地上,掌心火辣辣的疼。

好累。

好困。

不想走了。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姐姐的聲音突然從腦袋裡跑了出來:“遲瑞,加油。”

爸爸板著臉:“餘遲瑞,不要倒在這裡。”

媽媽溫柔地笑:“瑞瑞,你是個好孩子,你可以救姐姐的,媽媽相信你。”

他好累。

腳好痛。

為什麼要相信他?為什麼要給他加油?

他根本就不是好孩子!根本救不了姐姐!

餘遲瑞吸著鼻子,顫巍巍地爬起來。

想哭,但是現在沒有力氣哭,不敢停下來哭,隻能繼續哆哆嗦嗦地往前走,身體凍得青一塊紫一塊。

隱隱約約地,好像聽到有車的聲音。

他抬頭一看,居然真的有一輛車在往這裡開!

“停下來!停下來!”

他努力地大叫,其實一點聲音都沒有。

於是餘遲瑞突然跑到路中間,張開雙手,一動不動地站著。

“吱——”

刺耳的刹車聲近在咫尺

餘遲瑞精疲力儘地倒下了,頭暈耳鳴,視野內模模糊糊出現一張臉。

到底還隻是個孩子。

認出來人,他一張蒼白的小臉皺起來,終於哇一聲哭了出來,聲音啞得不像話:“秋葵姐姐,快救救我姐姐,我姐姐被,被他們抓走了,他們要撕她的衣服嗚嗚嗚。”

——與此同時,故爾監獄。

一個身著製服的男人領著小隊走進辦公樓六樓。

“報告,沒有發現幸存者。”

“報告,警員屍體被掩埋過,又被挖出來了。”

這裡至少來過兩撥人。

男人想著,目光無意間對上窗戶玻璃。

刹那間,那塊玻璃接收到信息,緩緩浮現一行血紅的字:犯人,賀,九人。

他知道,這是他一位同事的能力,以血為媒介,能夠隱藏信息,隻被指定對象觀看。

代價是主動割破自己的舌尖取血。

“找一下資料庫,姓賀的犯人,還有以他為首的九人團夥!”

“收到。”

組員們迅速執行任務,男人取下那一根被血覆蓋的彩色羽毛,發動自己的能力。

「異能-追蹤」:不論生死,鎖定氣息,獲得行蹤。

雙目閉合再睜開,他的眼珠變作藍色,眼前赫然浮現一條細細的紅色絲線。

線源在手中的羽毛,出了監獄分成更為細微的兩股。一股圍繞城市各處盤旋不定,一道截然不同,筆直利落。但最終它們都彙聚到一起,出了故爾,指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