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籠子(1 / 2)

林秋葵被隔壁一陣衝天的抱怨聲吵醒。祁越則像打盹的獅子,在聽到門響的那一刻,便抬起眼皮,顯露殺機。

“彆亂來。”

林秋葵抽走他手中的刀:“我去處理,有需要再喊你。”

看得出來祁小狗不滿意這個安排,一臉將睡未睡的懶倦,眼眸卻眯得狹長而危險。

好在他最終在一次次撫摸中喉嚨愉悅地滾動,臣服地低下頭顱,選擇乖乖聽話,趴在床上原地待命。

林秋葵披著外套出了門,客廳裡一片昏暗,葉依娜身體緊繃地坐在沙發上,目光直直望向大門玄關。

民間有句俗語:無事不登三寶殿。

還有一句:夜半三更鬼敲門。

啪嗒一聲,她開了燈,準備開門瞧瞧這隻‘鬼’的真麵目。

指尖觸碰到把手,尚未施力。

隔著門,係統發出一連串警報:“嗶嗶!直徑半米內檢測到威脅物,其存在將嚴重威脅您的生命,請迅速逃離!”

“嗶嗶!直徑半米內檢測到威脅物,請宿主合理規避風險!”

林秋葵以前激活過自動警報,知道它會重複三次,然而這時——

“什麼聲音?”

門外落下一道嘶啞的女聲:“真吵啊。”

係統警報戛然而止。

……是巧合麼?

她們所在的老居民樓建築材料質量差,自然隔音效果也好不到哪裡去。哪怕阻隔著好幾堵牆,隔壁小情侶夜裡被窩裡的打情罵俏聲,整個屋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過淩晨兩點,萬物寂靜。

屋內幾人分明都沒出聲,對方的‘吵’還能指誰?

容不得林秋葵深思,敲門聲再次響起。

“請問林秋葵小姐在嗎?”這回是沉沉的男聲:“林小姐,如果您沒有遇到危險,請在十秒內開門。”

聽這話的意思是,假如超過時間仍未開門,對方就會以‘解救’為托詞破門而入。

葉依娜不由站了起來。

林秋葵眼神示意她鎮定,手腕一轉,門扉緩緩開啟。

幽深的樓道間,不知為何,樓道燈沒有亮。

四男一女如鬼魅般隱沒在夜色中,身材都很高大。

室內暖光從門縫間傾瀉,至多照亮他們脖頸以下的部分,同其模糊混沌的頭部輪廓形成鮮明對比。

“汪!汪汪汪!”小黃衝著陌生人直叫。

“找我有什麼事?”

林秋葵摸摸狗頭,又把門拉開一些。

燈光照射範圍得到擴散,她最先看到的,是站在中間的那個女人。大約1.68m的高挑身材,短發,兩粒小巧的珍珠耳飾,一身質地良好的銀灰色辦公套裝。

臉上沒有化妝,但塗了少量口紅,暗沉的紫紅色調將唇珠棱角勾地尖銳曼妙,脖頸上還係著一條米色波點絲巾。

“你好,林小姐。”

她偏了偏頭,喉嚨裡發出極有辨識度的沙啞煙嗓:“很高興見到你,我是齊安基地負責人祝阿靜。”

“很抱歉,我們的檢查人員沒能正確核實你的身份,將你和你的同伴安排到這個非常不周到的住所。我想你們應該住得不太愉快,因此感到十分愧疚,才儘可能地趕在一個重要會議結束後,前來邀請你們入住更寬敞、舒適的房屋。”

“如果無意間打擾到你們的休息,那一定是我將功補過的心太急切,還請見諒。”

“……”

如此高雅的談吐,得體的裝扮。彆說末世,這樣的人哪怕倒計時前隨便塞進一個宴會中,估計都是視線彙聚地。

孫晴怎麼會覺得她普通?

林秋葵剛想動用透視能力一探究竟,係統出聲阻止:“對方有類異能,請宿主慎重對其使用能力。”

中間兩個字莫名含糊不清。

係統試圖重來:“對方有類異能。”

依然聽不清。

與此同時,祝阿靜輕微挑眉,探尋的目光圍著林秋葵轉了一圈,快速劃過客廳:“據我所知,你們登記的是三位普通人身份?還有一位年輕男性?”

她問得突兀,葉依娜直覺不對,上前幾步:“現在時間太晚,我們已經休息了,換房子的事可以明天再說。”

眾所周知林秋葵每晚十點準時上床,對方這個點上門,保不準就是為了在秋葵姐思維相對遲滯的狀態下進行談話。

擔心她應付不了,葉依娜奪過門把手,反手欲關。

不料祝阿靜身側保鏢閃電出手,一條健壯胳膊撐著門。

兩股力達成平衡之時,祝阿靜雙手交握,微微頷首:“很抱歉打擾到你們的休息,但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我認為還是儘快轉移場所比較好。”

她生著天然的微笑唇,姿態優雅從容,寸步不讓,

空氣中隱隱拉緊,濃鬱的火i藥味無聲蔓延。

“係統。”林秋葵在腦海間叫道。

“什麼事?”

機械音落下的刹那,祝阿靜小幅度抬起頭,眼珠左右挪移,又一次環視客廳。

——沒錯了。

這人的的確確能聽到係統的聲音。

林秋葵心一沉,迅速低眸斂去情緒。

“既然祝負責人這麼為我們考慮。”

她道:“娜娜,收拾東西,喊祁越出來。”

葉依娜不假思索:“知道了,秋葵姐。”

五分鐘後,林秋葵一行人上了祝阿靜的車。

第一輛,保鏢坐副駕駛座,祁越、林秋葵、祝阿靜三人落座後排;第二輛,葉依娜抱著小黃坐副駕駛座,暗中握刀警惕,通過後視鏡觀察後排三個保鏢。

兩輛車一前一後開得且快且穩,周遭景物似水流動,路燈一盞接著一盞。

光照亮時,祝阿靜用手腕擦去紅唇,眉眼頓時溫良下來:“不好意思,林小姐,祁先生,嚇到你們了嗎?”

“重新認識一下吧。”

她伸出手:“我是祝阿靜,齊安基地負責人。半小時前收到永安基地薑負責人的消息,得知你們來到我的負責領域。聽說有一夥人不懷好意,尾隨到你們的住處附近設下埋伏。為了保證你們的安全,又不暴露你們與官方基地之間的獨特關係,我隻能偽裝成那樣,還請見諒。”

祁越被‘祁先生’這個做作的稱呼叫得動了動耳朵,靠在林秋葵的肩上,眸光沉沉地盯著那個說話的人。

——這代表他覺得對方有危險,需要時刻提防。

傲氣的祁小狗鮮少看得起人。

林秋葵側目時,恰好車輛開到無光的地帶,祝阿靜側臉沉淪在晦暗中,線條起落折轉,勾著一點虛幻的月光。

乾嘛看這麼久?

不準看。

祁越不太高興地拽了拽專屬企鵝,鬨脾氣地咬她。

兩排牙齒夾著一片薄軟的耳廓。

如鋒利的鋼刀捏住一塊嫩羊排,意味深長地磨著。

林秋葵看向祝阿靜,簡單明了:“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什麼薑苗,跟官方基地什麼關係,她通通不認。

祝阿靜作出訝然的神情,很快又笑道:“林小姐說笑了,有戒心是件好事,可惜薑負責人的人已經走了,否則……”

似是響應話語般的,前方保鏢回過頭說:“祝姐,抓到了。”

祝阿靜一麵解釋:“見笑了,我私下喜歡隨意點。”

一麵詢問:“什麼情況?有沒有活口?”

保鏢閉目,眼珠勤勤轉動:“一共六個人,兩個異能者,其中一個精神係,被我們抓住後直接開啟‘精神自毀’。不止他們,我們的人也折了四個,另外在那群人身上發現不少您的偽造徽章。曹隊長懷疑他們利用您的身份招搖撞騙,已經把屍體帶到辦公處,準備核對身份,明天再發布通知。”

“居然有這種事?”

祝阿靜憂心忡忡,取下胸前的雙門塔徽章來回撫摸。

林秋葵看在眼裡,外套口袋裡其實躺著另一枚如出一轍的徽章。照對方的說法,倒成了鐵上釘釘的冒牌貨。

接著,祝阿靜頗為嚴肅地責怪下屬辦事不利,沒留活口。

當著林秋葵的麵,她命保鏢派人將這件事通知永安基地,隨後問起:“對了林小姐,那位姓紀的武裝成員沒有跟著你,負責保障你的安全嗎?”

先是薑苗,再是紀堯青。這位祝負責人不斷拋出關鍵人物,好像想以此證明,她和她們是一夥兒的。

暫時無法判斷對方的真實目的,林秋葵一律不承認。

直到車輛駛入新的住宅區,下了車,祝阿靜才無奈地屏退保鏢:“林小姐,我可以理解你對陌生人的戒備,但我確實迫切需要你的幫助。夏季高溫期即將到來,基地內的食物、水資源嚴重不足……這樣說,你能稍微理解我的難處嗎?假如還不相信,明天我請你到現場看看情況,可以嗎?”

林秋葵看了看身邊的獨棟彆墅:“就是這棟房子?謝了。”

祝阿靜怔怔望她幾秒,好似情緒失落地低下眉眼,交出鑰匙,禮貌頷首:“抱歉打擾了,那麼我們明天再見。”

她坐回車裡,兩輛車飛馳而過。

進了屋,入目一個非常整潔的彆墅套間,彌漫著淡淡的香氣,茶幾上擺著花瓶,餐桌上擺著三碗燒好的排骨麵。

林秋葵眼神暗示,葉依娜點點頭,沒管麵,帶著小黃四處翻找嗅聞,以防屋裡有攝像頭、竊聽器之類的東西。

半個小時過去,她搖搖頭,什麼都沒找到。

“秋葵姐,那個祝——”

葉依娜沒有參與後半場對話,始終覺得那個祝阿靜看似體麵周到,實際上壓迫感極強,有股來者不善的味道。

她有意跟小夥伴們討論今晚發生的事,卻突然想起倒計時後,各種稀奇古怪的異能層出不窮。保不準就有隱身、竊聽之類的能力者潛伏在周圍,便明智地止住話題。

林秋葵也抱著同樣想法:“早點休息,有事明天說。”

“好。”

葉依娜招呼小黃,打算搬被子下來在客廳裡休息。

林秋葵挑了間二樓臥室,開燈,鎖窗。

順便問問係統到底怎麼回事。

結果得到一堆河蟹回答:“他是*,與祁越的度不相上下,目前擁有d級彆的雙係異能*和”

“按原劇情發展,本該童佳經過齊安基地與發生衝突,進入製藥公司副本,結局*”

林秋葵:。

重要詞彙屏蔽得很徹底。

不過恰恰有這屏蔽,讓她猜到對方是個反派。

想起當初祁越初登場時,係統也曾試圖隱瞞真實身份。由此可以推測:祝阿靜在文中的反派重量比賀聞澤高,與祁越不相上下。

——那可真是個相當重要的反派。

林秋葵:“她能聽到你的聲音?感覺到你的存在?”

這個問題在警戒線邊緣,係統謹慎作答:“後一種。”

“是穿書重生類的人物?”

“不是。”

“那就異能?”

“……”

越線了。

係統避而不答,恢複冰冷的色調:“鑒於對方能感覺到係統的存在,請宿主切勿在他麵前隨意交談,避免暴露。”

感覺兩個字讀重音,可以從中衍生出感知,感受,感應。

看來祝阿靜多半具有以上類型的能力,感應範圍包括且不限於係統的存在、有人對她使用能力等等。

這種人表麵身份高,做事滴水不漏,內裡還有能力倚仗防身。要想對付她,不知包嘉樂的能力可否派上用場?

林秋葵邊想邊拉窗簾,還沒拉實。

祁越忽然冒出來,目光直勾勾看著外麵。

這棟彆墅位置較偏,西麵鄰河。倒計時後,大多數河流都遭到汙染,因此人工抽乾了,僅剩下光禿禿的河床。

小河再往後,一片雜亂的灌木叢,一排大棚種植地。

林秋葵沒能從中捕捉到任何可疑現象。

祁越純粹憑直覺感受到微弱的能力波動,以及隱藏在暗夜裡的那種注視,特彆不懷好意。甚至可以說充滿惡意。

——有東西在覬覦他的企鵝。

“我去弄死他。”

他說著,推開窗戶。

一臉非要把對方拽出來千刀萬剮的暴躁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