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危言聳聽,好似存心在把人情緒往緊張裡推。
隻有天知道,她為幫這些人預先搞好心理建設,費了多大的苦心。
有些時候,現實會比想象的更駭人聽聞。
“講……講那麼多乾嘛?越講越嚇人,當務之急是咱們還走不走啦?”顧鬆健乾咳一聲,算是替林衣解了圍。這個問題確實是眼下最關鍵的,一經提出,大夥兒的注意力也隨之轉移,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了那抱嬰兒的婦女。
那婦女此刻麵色發白,顯然也嚇得不輕。她憑著焦慮提起的一股衝動勁兒已消散的差不多了,就此放棄回頭又似乎是不太甘心,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好,隻得抱著孩子可憐巴巴地望著大家,最後視線定在葉宜淺身上,似乎盼她和先前一樣給自己做主。
但此一時彼一時,葉宜淺顯然是懂審時度勢的人,隻稍做沉吟,就做出了決定:“大姐,我們走得夠遠了。”她對那婦女正色道:“這情形確實不適合繼續走下去,你也看到了,所有人心裡都很不安,再走下去就是強迫彆人做事了,這行不通,我們還是回車等天亮再想辦法吧。”
見之前領頭站出來幫自己的人都這麼說了,那婦女似乎也認命了,她緊了緊懷中的孩子,無可奈何道:“……我,我也知道,這麼個鬼天氣,又是這種地方,你們陪我到這裡已經非常好心了,這個世上好心人很難得,我也不敢強迫大家啥,我謝……”她吸一口氣,抬起頭麵對眾人,似乎是想道謝的,卻突然間眼睛一亮:“謝……咦?老、老公?”
這轉折太突兀,以至於眾人皆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趕緊隨著她的目光轉身望去。
前麵的濃霧裡,似乎影影綽綽是有幾道人影,他們正沿著貨車車隊邊的公路往這邊奔來——那應該是奔跑吧,雖說隔著黑暗和霧氣其實很難看得清,車燈在霧氣中照明有限,唯有在燈頭偶爾近距離直射到那幾個人身上時,才勉強能瞧見他們大致的動作和衣著。
但夫妻間無疑是十分熟悉的,幾乎僅憑這些那婦女就確信了。“老公!真是我老公!那是他的衣服,他沒事!”她很是興奮,似乎是想迎上去,卻又怕懷中嬰兒受到顛簸於是不敢
跑,隻得留在原地不住叫道:“老公!這裡!”
也許是忙於奔跑的關係,對麵沒有立即回應,彆人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所以曠野的公路上其實還是很安靜。
大家都在張望著,等待著,林衣無聲地歎了一口氣,蹲下&身去重新係了係自己的鞋帶。
當她再度抬起頭時,正好目睹了對麵霧氣中的一個人,失去了頭顱。
這一幕幾乎是無聲的,以燈光為背景,隻一霎,那一道人形剪影就失去了最關鍵的部分,真好似皮影戲般朦朧又乾脆。
唯有在濃白霧氣中迸濺而出的赤紅,最鮮明不過。
而幾乎是同一瞬間,葉宜淺感覺到左手一緊,林衣的聲音再度在眾人耳邊響起,這一次,沒有故弄玄虛,也不再危言聳聽,反而是簡單簡潔之極。
她隻說:“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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