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著急啊曹大哥,這事不急,得聽我從頭說。”然而,林衣似乎感覺不到曹大正的這股氣勢,她依然按自己的節奏不緊不慢解釋道:“我不是說自己是想趁著十一長假獨自旅遊的嗎?你想,錦市附近我又不太熟悉,孤身出來得先做好功課吧?所以前幾天我就上網,在各個驢友網站一通翻攻略,結果無意中翻到過那麼帖子……”
說到這兒,林衣頓了一下,好似吊胃口,又仿佛在蹙眉苦思冥想回憶:“那個貼子不起眼,我也看著是最近的日期才點進去的,先想當旅遊攻略看,讀著讀著卻覺得更像幻想——帖子的主人說和朋友徒步去某山區風景,困在大霧中下不了山,好在有山上村子裡的人收留,誰知道沒待兩天,卻發現村子裡的人……陸陸續續地莫名就瘋了。”
一說到瘋了,車裡的人都不約而同想起了昨夜突然瘋掉的同伴,顧鬆健打了個冷戰,忙撓撓後頸,問道:“瘋了?都瘋了?是文瘋子還是像……像我們遇到的那樣?”
“沒都瘋,瘋了一部分。”林衣搖頭道:“帖子裡講瘋子們無差彆攻擊正常人,把人往死裡弄,偏偏瘋子之間就互不攻擊……但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帖子說,被瘋子們攻擊後,凡是倒在外麵野地裡的,無論死活,最後……都變成了怪物,皮膚像鐵鏽一樣紅的怪物。”
若說之前大家是集體打冷戰,那麼這一次,則是集體沉默。
一時間,車裡隻有發動機的噪音,以及窗外呼呼的風聲。
“關於這段,那帖子具體是怎麼說的?”這次打破沉默的是葉宜淺,比起其餘人陷入詭異感的沉默,她的沉默更像是在思考:“有詳細描述嗎?譬如關於習性之類的,還有,最後他們是怎麼應對的?”
“提到的不多,老實說,那帖子寫得也挺亂的,最後還寫著寫著就斷了,連個結尾也沒有。”林衣攤了手回答道:“所以我能記得的,隻有裡麵提及過那些東西晚上十分活躍,而到了白天尤其是太陽天會偃旗息鼓,但,這時候一旦驚動了它們,會變得比晚上更強更瘋狂。”
聽到這兒,葉宜淺從沉吟中抬起頭來看了林衣一眼,道:“所以,禍福相依……這就是你今早自語這句話的意思,是嗎?”
除了林衣自己,沒誰懂葉宜淺這句詢問,但當林衣不置可否地笑笑時,她的另一側卻傳來了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大家呢?”坐在另一側車窗邊,那個從始至終沒說過話的抱孩子的婦女,此刻卻開了口:“你……你昨晚上要是提前告訴大家多好,要那樣,也許大家就知道該怎麼辦,也許就不會死那麼多人……不是嗎?”
也許對林衣還是有些畏意,她的聲音有些怯怯,但其中的怨氣並非聽不出來。
不知這份怨氣中有幾分遷怒幾分悲憤幾分抱不平,但林衣最後長歎一口氣,對那婦女心平氣和解釋道:“大姐,我知道你的心情,但那隻是個帖子,你肯定也是常上網的,平日裡千奇百怪的帖子中偶然看到這麼一個,你會信多少?”
說到這裡就好似想到什麼,林衣停了停,然後收回目光誰也不看,隻閉目躺在座椅上自語般繼續道:“就算是……就算是我真的信了,但憑良心說,假若在出事之前就有個人跳起來講你們當中會有一部分變瘋子,而外麵的濃霧中可能有殺人的怪物,你們會信?嗬嗬,誰會信?”最後,她頭一歪,看向身側的那個女人:“學姐,你會信麼?”
“我不會信。”葉宜淺平靜的看著她,卻接著又道:“但是你可以說,至少今早,你可以說。”
聞言,林衣的眼神倏爾變得有些古怪起來:“所以,學姐也覺得我做錯了?害死了人?”她反問道,問完笑了笑,但下巴到耳根的線條卻是緊繃的,誰也沒察覺到,在衣袖遮掩下,那根小指有一瞬抽搐般的微動。
“不,我隻覺得你可以說,這無關對錯,隻是情分與本分的區彆,更和害不害誰沒關係。”
所幸,這次回答她的是這麼一句,以及葉宜淺輕輕的搖頭:“何況,就算你不說,今早我也警告過大家儘量放輕腳步彆出聲音,有些人最後既然能忽視我的警告,也未必就能記得你的說辭,歸根結底,我也說過,每個人為自己的命負責。”
林衣什麼也沒說,隻是再次笑了笑,這次她的笑容放鬆了一些,然後就重新仰頭閉目靠回了座椅,仿佛如釋重負,又仿佛十分疲憊。
過了這一關,很多事就好解釋多了,對方太敏銳,她隻能如此兵行險著,至此,就算有了推脫之處了。而如果有機會,她也不忌諱這些人去網上查那帖子,他們大可以去查,如果還沒有被封鎖清理掉的話……帖子當然是真的,那個草草描述了一個故事並且隱藏了IP地址的無名作者,其實就是林衣自己而已。
當一個人一次又一次自身難保,能為彆人操的心,真的隻有那麼一點點。
好在你是這麼回答的……葉宜淺,好在你是這麼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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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所以情況是,一個早起疑了,一個早知道對方起疑了……
你造這樣的兩隻談戀愛有多難嗎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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