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爬(1 / 2)

霾殺(gl末世) 八千歲 7337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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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意走的人,說破嘴也是不願意走的,何況此行凶險,確也不好強人所難。

人人都有選擇的權利,除非至親至近,誰又能拍胸為他人的性命做主。

即使如此,在知道勸也沒用後,顧鋼還是提議多留了一會兒。這期間他帶人去外頭儘可能搜尋了一點吃的,還讓其餘人接了幾大桶乾淨水來儲著,至於保暖和解手方麵倒不用擔心,倉庫裡有不少塑料布和便盆一類的物資,足夠兩人足不出戶地使用上很長一段時間。

顧鋼的意思是,即使不願同行,也不能輕易放棄希望,所以他要為兩個老者儘可能多的爭取生存時間,也許這期間就有什麼彆的轉機出現也不一定。

作為小輩,林衣看在眼裡,並無異議,唯有在低頭時嘴角掠過嘲諷般的一絲弧度,卻是轉瞬即逝。

這些舉動,說白了不過是因心裡過意不去而尋的自我安慰罷了,若說坐著不動就能有生機從天而降,未免也太自欺欺人點,世上哪兒有這等好事。

可或許也正因為心中過意不去,其他人全都毫無異議地照安排做了,其中就包括葉宜淺,借著搜尋口糧的檔口,她甚至將本已不多的食物又偷偷勻了些出來。這一次,因為分開行動,她並沒先尋求林衣的意見。

如此這般又耽擱了大半個小時,在零時漸近,新一天即將到臨時,眾人到底還是按計劃出發了。

隨著輕微一聲哢噠響,身後的金屬門已被裡頭的老人合攏鎖緊,氣氛頓時變得冷凝了幾分。

外麵這條走廊也有燈光,但沒有庫房內的明亮,也沒有庫房內的安心感,陰冷的空氣裡有不知打哪兒飄來的淡淡血腥味,燈光照不到的走廊儘頭彌漫著黑暗,就如同不知名的幽幽巨口等人自投羅網。

不過此時此刻,大家的麵上還算鎮定,一來經曆多了有點經驗了;二來五樓原本危險就少,這條路線也來回走過兩次,現在理應更安全才對。在顧鋼的示意下,一行人很快就照事先說好的那樣組成了一個有序的小隊,隊伍由顧家父子和孫醫生三人打頭陣,女性被護在當中,而警察老胡領著自己徒弟斷後,有條不紊地向電梯井的方向邁開了步伐。

麵對被保護的安排,女性的反應不一。那小護士似乎是求之不得,即便走在隊伍當中她還是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總有意無意地靠近前頭的孫醫生,似恨不得牽著對方的衣角才能安心。

相比她,其餘兩名女子則從容得多,走得也是不緊不慢,以至於三人之間走著走著,就漸漸拉開了點距離。

其實,葉宜淺的反應是有點讓林衣意外的,林衣本以為按對方的性格更應該會主動去打頭陣或斷後,而不是在當中被保護……但見這個人毫無異議地走到自己身邊來,她自然也沒多嘴問什麼,默默一起走就是了。

反倒是一派沉著神態的葉宜淺走著走著,趁著與旁人拉開點距離時當口,就突然飛快對林衣低聲問了句:“你……不開心?”在重重寂靜的緊張氛圍中,這一問來得也未免忽然了些,林衣一怔,才抬首不解道:“唔?沒有啊,怎麼這麼問?”

“你這裡……”示意般,葉宜淺伸手指點了點自己眉間,解釋道:“從剛剛開始,這裡就一直就蹙著。”

林衣先是一怔,也下意識般隨葉宜淺的動作抬手撫上了自己眉心,果然觸及了一道淺淺溝壑,這才無奈一笑:“原來我皺著眉嗎?我自己都不知道。”她回答,然後放下手,又道:“不過你彆多想,我就是對接下來的事有點煩躁,與你做什麼無關,我們之前吃過人家的東西,如今有人不走留給他們一點也無可厚非。”

隨著這一次的醫院犯險,兩人本已日漸融洽的關係似又更近了幾步,而這幾步的效果在葉宜淺身上仿佛尤為明顯,這令原本就時時不忘觀察她的林衣更易探出其心思。她早注意到了對方略帶歉意的目光,也知道葉宜淺對食物問題慣來是很尊重自己意見的,所以大致也猜到了葉宜淺在擔心什麼。

其實若願意的話,林衣原本早可以做貼心友人狀讓對方釋懷,可她心情也確實正煩躁著懶得話,所以拖到此刻才不得不簡單回答。

但回答雖簡單,葉宜淺卻認可,與她相處的林衣雖偶有奇怪之處,但絕非那種有意見不說的憋屈性格,所以這種簡單直接的回答反顯得真實。

在聽聞對方並不介意自己的擅自安排後,葉宜淺安下心來,她微不可查般淺淺勾了笑,抬頭觀察著四周,神色回到了先前的沉著,卻暗地又伸手來握住林衣未受傷的小臂,輕聲道:“原來是這樣……那彆煩躁了,你是傷員,彆想太多,接下來有什麼交給我。”

聽著這安慰般的話語,看著自然相牽的兩手,林衣也笑了笑,她鬆了眉心點點頭作為回應,唯有眸中波瀾不驚。

即使並非謊言,可她口中所謂接下來的事,和葉宜淺所理解的,其實根本是兩個意思。

所謂接下來的事,是指更長遠的未來。

林衣其實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煩躁什麼,但她對誰也不能說,如果一個人因為身邊都是好人而感覺煩躁,那這個人一定很難被理解,任誰都會覺得是這人本身就有問題,對吧。

林衣並不討厭好人,她同樣不喜狠辣之輩,尤其是在混亂剛開始就表現狠辣無情的,這種人也許更容易存活,卻絕不在林衣的選擇之列,更無法作為她的希望。就這點而言,如葉宜淺這般時時表現出責任感和情義的,才是林衣所需要的,這也是她最初圈定這個名字的理由之一。

但這依舊擋不住林衣此刻感覺煩躁,不僅僅是因為葉宜淺,今夜種種生死關頭,除了個摔死的蠢材外,所遇到的竟都稱得上是好人,這令林衣很不自在,也不願意麵對。可能的話,她更願意與奸詐、自私、算計和暴力的陌生人群打交道,那些讓她更習慣,那些,才是常態。

所以——看著眼前小心翼翼卻又各司其職的隊伍,林衣心中甚至有那麼一絲念頭——乾脆讓該來的早些來吧,反正,遲早也會改變。

適者生存,那個容不下太多善心的嚴苛未來,不改變,遲早是死,不如早死早超生。

無論林衣如何煩躁,表麵上她都沒任何不妥,那一絲絲惡意似乎也並未應驗。隊伍前進的很順利,雖然寂靜的走廊和偶爾乾涸的血跡依舊令人提心吊膽,但這條兩小時前才清理過的路線果然還算安全,直到一路來到電梯處,孫醫生和顧鋼熟門熟路地配合著撬開了樓層門,才由那黑森森的電梯井中傳來嘶吼聲,在幽深的井道中回響著挺瘮人,卻也顯得遙遠。

“這聲音應該是三樓傳來的。”顧鬆健探頭往下看了看,雖然基本啥也看不到,他依舊緊張兮兮地壓低了聲:“看來之前追我們的尾巴還沒徹底散開啊,咱們行動起來得輕點,不然引一串鬼東西在下麵吼著也挺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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