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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所以，學姐你究竟有什麼靈感和想法要討論？”
待到回到四樓的臨時住所，林衣先去接了一杯水喝，直到漱去了口中殘餘的甜意和涼意，才坐回沙發上如此發問。
不過對麵正翻箱倒櫃的人卻並未立即給她解惑。葉宜淺一邊翻弄抽屜似尋找著什麼，一邊抬起頭來，原本是想說些什麼的樣子，卻在見到林衣飲水後微微蹙眉，改口道：“熱水器裡的儲水不適合直接飲用，你少喝點。”
“沒關係，這是冷水，斷電後不會反複加熱，應該還好。”林衣揚起安慰般的笑容：“何況就算有點什麼的，也好過喝現在管道裡的那點殘水吧，我的腸胃還可以，學姐放心。”
說罷她毫不在乎又抿一小口，還衝葉宜淺眨了眨眼睛。
自斷電後，沒過幾天水也就斷了。現在家庭用水，除了倚靠如熱水器飲水機甚至馬桶水箱裡的一些儲水外，也就隻有管道裡一點殘餘的自來水可放，當然，幸運一點的高樓住宅還能指望著設置在樓頂的高層水箱支撐一段時間，不過這裡是四樓，自然是享受不到這一便利的。
何況，在不方便加熱沸水的現在，那種公共儲水箱裡的水也未必比家庭熱水器裡的更乾淨。
這些道理其實葉宜淺也都懂，不過自家有壓力水井可用，這些天並未實際經曆過缺水困擾的她，自然還下意識地執行著更高一級的用水標準。此刻見林衣不聽勸，她倒也不惱，隻是待對方又抿了兩小口後，就過來輕輕按下了那端著杯子的手，心平氣和道：“那你也少喝點，解解急就好，等回去了我打清涼的井水給你，那時想怎麼喝都行。”
也許是語氣，也許是神態，總之認真說話的葉宜淺似乎總有種特彆的說服力。“好好……”林衣含笑放下杯子，舉手投降：“反正我聽你的就是……哎學姐，可你還沒回答我呢，還有你翻出了個什麼老古董啊？”
林衣口中的老古董，是指葉宜淺另一隻手中拿著的小玩意。這是她剛剛翻出來的成果，說小其實也不太小，外形一眼可辨，就是以前的年代挺流行的小號錄音機，可以播放磁帶歌曲的那種。如今隨著科技更迭，這東西早已被淘汰，若說葉宜淺剛才翻箱倒櫃就是為了找它，倒實在讓人不能理解作用何在。
好在葉宜淺也不是賣關子的性格，見林衣接受了自己的意見，她也不再多說，轉而挨著林衣坐下，一邊打開錄音機後蓋，給這東西換上不知打哪兒翻到的五號電池，一邊解釋道：“嗯，我是記得李哥有這東西的，所以才想到找出來，之前就說要和你商量商量的想法，其實也可以用它來驗證對不對……”
“嗯，嗯，學姐你說，我洗耳恭聽就是。”林衣抱了個沙發墊人一歪，隨意地蜷起身子靠上葉宜淺，麵上表情有幾分懶散。
“不是洗耳恭聽，是相互驗證。”或者因承擔了重量的關係，葉宜淺的身子不由得繃直了幾分，但人依舊低了頭繼續搗鼓收音機，語氣不變半分：“我記得你之前說過，第十日回來的那天，先去了彆處想收集一點資源，結果在某處居民小區的樓裡發現了戰鬥的痕跡，還有一名受重傷的武警，是他臨終前給了你□□和彈藥，對吧？”
聽到問這個，林衣微微一怔，但旋即恢複了正常神色反問道：“……是啊，怎麼了？”
幸而葉宜淺似也沒覺察到什麼，隻低著頭接過話道：“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你還記得那樓的位置具體在哪兒嗎？是不是縣政府旁商業區的那幾個居民小區？”
“哦……這個啊……”提問並不棘手，林衣自然放下心來，她拖著聲調似懶洋洋回憶了一會兒，才回答：“你知道我對這個鎮不熟悉的，總之確實是繁華地段，附近好像也確實有一棟大建築群吧，但當時有霧，就沒注意是不是縣政府……不過我覺得那小區應該住了達官貴人吧，否則武警怎麼會特意過去？記得老胡叔說的，他們可是早已收縮防守，對絕大多數老百姓，甚至包括警察家屬都早就顧不上了。”
雖說，實際上遇到對方的日子是第四天而非第十天，但對這番推論並沒有多少影響。早在老胡幾個人還貓在顧鬆健家時，武警就已經收縮了防守圈，而那名戰士的傷勢之重絕撐不過三天，所以導致他受傷的日子很近，甚至還在當初一行人撤退醫院之後。
“嗯，這種時候還闖入居民樓，除了轉移樓內居民之外，很難想象還有什麼可圖……”葉宜淺顯然也同意這種推論：“而老胡叔講過，早有傳言說政府機關那幫人要求武警組織行動設定計劃，好護送他們撤退……”
“等等，學姐你是說武警救的那些居民就是當官的親戚？而目的是準備撤退？”林衣一下來了精神。
聰明人之間對話能省很多口舌，對方雖未把話說全，但林衣也立即想到了許多。若武警中隊確實是為轉移居民，那麼單純轉移後保護起來的可能性很小——這一來是給養問題，二來是沒那緊迫性。居民樓個個防盜門窗把關，安全性尚可，如今雖斷了水電，但距離彈儘糧絕大多還有一段距離算不得危急。
在此基礎上，就算領導施壓一定要救，中隊也犯不著現在就救一大批閒雜人等回來搶吃搶喝添亂，更合理的安排，應該是趁著這寶貴的空隙先全力固守備戰，站穩腳跟再論其他。
而他們沒有選擇備戰，卻是直接先組織轉移人員……這其中的可能性……
“但，彆怪我掃興啊學姐，也可能是他們死腦筋聽話而已，畢竟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雖然明白了，但轉念一想，彆的可能性也並未沒有，林衣還是忍不住潑了冷水。
“是，如果隻單論這一點的話，證據確實太單薄了些，有點想當然。”葉宜淺邊說邊動手，這時候已將那錄音機搗鼓得差不多了，眼見電源燈亮起表示這機器運行正常，她露出一絲放心之色，隨後才停下手中動作，認真看了林衣一眼。
“可是，如果再在證據裡添上我們剛剛所見的，樓下上演的那一幕呢？”再提及之前的慘劇，葉宜淺半點異樣神色也沒了，語氣中隻有思索與考量：“有沒有想過，這幾個警察目的何在？他們護著一幫家屬想去哪裡？在明知外麵凶險家裡安全的情況下，是什麼促使他們貿然行動的？”
不錯，若是生存物資不夠了，那麼最正常的做法是指派團隊中的有生力量出來搜素，而若是生存據點出了問題，那麼小區內也有許多地方可供躲藏，根本犯不著孤注一擲試圖離開小區……事實上，讓一群人不顧一切安危毅然轉移，那麼必然是因為某處有極大的生機誘惑。
“所以……學姐你的想法是……”林衣故作遲疑，看向葉宜淺的目光卻有幾分玩味，比起將這些聯係起來，這人在目睹慘劇後非但沒受情緒影響，反而開始理性思索這一點，更令她意外。
“嗯，所以我的想法對不對，可以靠它來進一步驗證。”說著，葉宜淺打開了手中的錄音機。
一經啟動，機器裡隨即傳出一種嗚嗚唧唧起伏的電波聲，被打開的並非是播放磁帶或者錄音的功能，而是調頻廣播。葉宜淺慢慢的專心轉動著旋鈕，一點點調整著收聽的頻率，而林衣也並不多問什麼，就一旁倚著葉宜淺看了那機器等待著，一時間唯有嘈雜無序的電波電流聲吱吱作響，反而襯得屋中愈顯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