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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痛暈了還是嚇暈了,總之,在一句警告後,被林衣用槍頂著頭的小年輕徑直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而他的父母,那一對莊稼漢夫妻,早在槍響之時就嚇得衝了回來,待親眼見到這反轉的一幕尤其是兒子有危險,兩人連驚訝都顧不上,趕忙衝上前幾步撲通跪下就苦苦哀求,生怕手&槍一個走火要了自己兒子的命,倒好像全沒有了反抗的念頭。
這時候被反鎖在二樓房間裡的一行人也被小護士順利放了出來,早已怒不可遏的顧鬆健衝上來就是一記左勾拳,他拳頭原本就硬,將將被製服的鷹鉤鼻猛然遭此重擊,同樣一翻眼也徹底癱地上了。
至此大局已定。因為救火及時,這場意料之外的大內訌隻持續了幾十小時,總算沒鬨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不過,比起當救火隊員,救完火後的種種善後事務反而更繁瑣冗雜,忙得人停不下來。
當然了,忙得停不下來的人,肯定不是林衣就是了。
有了新幫手的葉宜淺沒再讓林衣跟著自己做什麼,似乎是認定了那腳傷尚未痊愈,所以堅持讓她坐下休息。對此林衣自然是樂得從命,於是就地在樓梯台階上坐了下來,托腮看著彆人在眼前來來去去各種善後。
首當其衝要解決的,是如何處理內訌者——這無疑也是個大難題,雖然對這家子的忘恩負義之舉人人都火冒三丈,但並非人人都同意將他們逐出小樓的,包括剛剛狠給了鷹鉤鼻幾拳的顧鬆健——畢竟外麵都是感染者,真那麼做就和間接殺人無異了。
這世道剛剛亂了沒多久,一般人都無法狠辣到視人命如草菅,其實包括忘恩負義的那家人,嚴格說來也隻是威脅和囚禁了大家,但並沒有下死手,至少暫時沒有。
既然一時半會兒拿不定主意,那就容後再議。作為臨時措施,這家人先被暫時鎖進了底樓的小房間,另外在葉宜淺的堅持下,鷹鉤鼻則被單獨關押在了另一個雜物間裡。
而最終鷹鉤鼻讓人拿來綁人的繩子也派上了用處,不過綁的對象換成了作繭自縛的他自己。
待到逐一關押妥當後,葉宜淺才回過頭來確認自己人的狀態,以及進一步核實究竟是怎麼回事。
比起小護士的哭哭啼啼含糊不清,這次解釋情況的大陳就有條有理的多。據他講,昨晚鷹鉤鼻主動說開個會有點意見想提,由於這家子在兩次搶收行動中很出了一把力,他這方的看法大家也重視,所有人就依言聚到了一起。
誰知道這家夥提出的竟是想改變現有的口糧分配方式,要減少對老弱傷病的照顧,把細糧和高蛋白食品留下來給強壯的。而所謂老弱傷病,便有老胡,有孕婦,有顧鬆健生病的媽媽和病號小鄭,甚至包括葉宜淺那瘸腿的老父親……大陳等當然不同意,以至於雙方各執一詞爭吵起來,甚至有了些肢體推搡。
原本即使到了這一步,在大陳等人的心目中,也就隻是個內部矛盾而已,並未想到防範什麼。誰知道推搡之間大陳忽覺不對,再摸腰間,才驚覺得自己的配槍竟已落到了鷹鉤鼻手上!
事情由此急轉直下,得了槍後鷹鉤鼻凶相畢露拉老胡女兒做人質,加小年輕等做幫凶,生生逼得在場的人投鼠忌器不敢動彈,最後分彆被反鎖進了房間。
“說起來,你家防盜窗啊門鎖還真是牢啊,我們幾個大男人偷偷折騰了一夜愣是沒辦法,大概衛老也沒想到他的這些措施最後給外人利用了去吧……”大陳苦笑著抓了抓板寸頭,最後道:“幸虧你回來的快又夠見機行事,否則後果如何還真是不好說。”
“對了,我爸他人?怎麼沒見他露麵?”大約聽對方提及父親了,葉宜淺如此追問,略頓了頓之後,又補了一句:“還有胡姐姐等人都沒事吧?然後……老叔的情況有變化嗎?”
葉宜淺口中的老叔,自然是指老胡,之前她從未主動提起過這個人,所以坐不遠處的林衣若無其事地支棱起了耳朵。
“哦,彆的都還好,小胡受了點驚嚇,小娃娃比較虛弱,不過現在都分彆有人陪著沒事。衛老昨晚磕碰了一下,孫醫生現在正給他上藥,好在沒傷到骨頭應該也沒大礙,一會兒你去看看他吧,就在他自己的房間。”
一五一十地交代完這幾個人後,大陳神色自若的麵色才浮現出了一絲傷感……甚至於,隱隱還帶著一絲為難:“至於我師傅他……唉,還是老樣子,也還睡在你安排的房間裡……昨晚那家子人應該也不敢開門去挪動他吧,畢竟師傅他都那樣了……”
那樣了?什麼樣了?支棱著耳朵的林衣還待再聽,那邊卻不再繼續,葉宜淺隻輕歎一聲安慰了大陳幾句,然後又交代了一些彆的事,就讓他去忙了。
而最後,可能是見不得林衣一直坐台階上眼巴巴看著眾人,交代完所有事的葉宜淺還特意過來了一趟,將她領到了……自己房間裡。
沒錯,是葉宜淺的房間,住了她家大半月的林衣自然不會搞不清這個,雖說大半個月來她並未進來過。畢竟葉宜淺這樣的人,對於私人領域必然是看得極重的,對此林衣掌握著分寸,事實上她也確實沒被邀請進屋過,一次也沒有,所以現在是……心中疑惑的她瞥向對方,果然在那張表情不多的臉上找到了一絲不自然。
“因為陸陸續續住進來了太多的人,家裡房間都已經安排滿了,之前你住的那個客房也……對不起,你暫時在這兒休息一下吧,我會都安排好的。”
雖然有點不自然,可葉宜淺說話的態度仍是一貫的真誠,無論是道歉,還是希望留人休息,都是毋庸置疑的真誠。
所以有什麼可推諉的?就算有客觀上的不得已,但被允許進入的是自己而非彆人,這確實令林衣不禁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愉悅。
其實……也不算莫名的吧,能得到這待遇,就再一次證明之前的種種努力沒有白費,葉宜淺正一點點放自己進入了她的領域,交情正一點點越來越深厚,而這人也確實還不錯,一直相處下去,沒準真可以順利成為好友加心腹吧……
林衣如此自得其樂的繼續盤算著,一不留神,就過去了許久時間。
這段時間她自然是獨自一人待著,有人休息就有人忙碌,直到窗外天色漸黯,葉宜淺才再次回來屋中。
再次回來的葉宜淺顯然比之前要忙亂一些,但見她左手拿了蠟燭右手端了個瓷碗,背上還挎了個大背包,連開門都有些彆扭。
“給,你的背包。”雖然忙亂,但將東西一一放下時葉宜淺依舊挺有條不紊的,待給瓷碗墊好隔熱墊,蠟燭也點燃後,她一轉身看見林衣的目光,這才會心一笑,將肩膀上的大包遞了過去。
林衣不客氣地一把接過本就屬於自己的背包,仔仔細細拍著灰,同時順口問道:“留在樹上的東西全部都弄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可能明天才去取呢,怎麼樣還順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