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隨(1 / 2)

霾殺(gl末世) 八千歲 7202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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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道路,就置身於了樹叢灌木之中。這種林子一年也沒幾個人往裡鑽,所以基本沒路,植被茂密盤根交錯,越走越難走,基本就是原生態的叢林。

幸虧眼下是百草凋零的冬季——不同於還能見到幾絲綠的襄林一帶,此地海拔更高,自然也就寒意更甚,所以放眼望去整個山林都是枯敗凋零的,樹梢幼枝光禿,灌木細草萎黃,倒是不會有密密匝匝的綠意乾擾視線,雖說灰白霧氣依舊繚繞著無法避免,但視野總算還相對不錯。

當然,所謂相對不錯,意思也就是比最糟糕好一點,再怎麼凋落枯萎,林子裡依舊是樹根虯結灌叢交疊的,很容易潛伏各種危險。

好在一行人也並不算完全置身於山林中,一路往上遊跋涉,她們始終保持著一側澗溝一側樹林的路線。雖說澗邊的土石鬆動容易打滑,但草木也生長得比較稀疏,於是山林和澗溝之間的一線地勢就如同天然山道,不但比彆處好走得多,而且安全性也相對更有保障。

即使如此,一路穿行其中時,也必須時時小心警惕,留意周遭變化才行。

譬如,林中傳來哢吧一聲木材斷裂的脆響,就能讓人不禁心中一跳。

“啊!這次又是什麼?”走在隊伍中間的曲蘆按理是最安全的,卻也最緊張,聞聲立即腳步一滯,回頭張望道:“話說啊,林子裡真……真的沒點啥?這第幾次了?而且我怎麼覺得這回就像是枯枝被誰踩斷的感覺……”

也難怪她如此反應,開始跋涉後不久,一旁密林之中就不時會有些古怪響動傳來,有時候是枝搖葉動,有時候是奇鳴怪響……原本空山回音就最是詭異莫名,加之霧氣重重就更顯危機四伏,令人不禁繃緊了神經,想不提心吊膽胡思亂想都難。

然而這種動靜往往來去莫測難以捕捉。一開始有點什麼,三人都停下腳步警惕地做好了戰鬥準備,卻遲遲不見任何危險,總不可能始終原地等待吧?於是隻能保持戒備之餘繼續上路。之後的路途上各種小動靜也沒斷過,時不時那麼東一驚西一乍,距離始終不遠不近,竟仿佛有意識的如影隨形一般!

這種情況就挺煎熬了,難免會令人產生被追蹤被盯梢一類的聯想,尤其對女性而言,和平時期尚且會恐懼於此,何況眼下……曲蘆一直覺得自己心臟夠強健,但一想到不遠處沒準有個啥在枯枝敗葉中窺探跟隨著自己,整個人就很煩躁不安,甚至有了主動出擊確認真相的想法。

“彆自亂陣腳。”可若論大心臟,她兩個同伴遠遠在她之上,前麵開路的葉宜淺頭也不回,隻低聲道:“管它是什麼,隻要不襲擊咱們,就彆搭理,除非逼不得已更不能進林子,那裡對我們太不利。”

“就是,不好奇不分散不主動作死,是恐怖片生存的三大原則,何況我這壓陣的都不怕,曲大姐你怕個鬼?”走在最後麵的林衣也順勢調侃了一句,算是輕鬆氣氛。

但這麼玩笑的同時,她的視線卻是四下睃巡著,幽沉的眸光毫不大意地掃過每一個角落。

三個人邊說邊走,隊形保持得很緊,速度也半點不慢。所以體能不佳的曲蘆被調侃後並沒能馬上回嘴,而等憋著氣爬了個碎石坡後,才撇嘴回首道:“怕什麼鬼?大什麼姐?你個——”正反駁到一半,她突然又閉上了嘴。

倏地閉上嘴,當然不是曲蘆忽地改主意不抬杠了,而是這時候林中又傳來了一連串枯木斷裂的聲響,同時還伴隨了一聲短促又尖銳的異響,就仿佛有什麼在嘶鳴般!

這動靜之前從未有過,與自然界的蕭蕭之聲也大相徑庭……三人腳步同時一頓,連林衣這次也略微變了麵色,她似想起什麼般抬頭望向葉宜淺,發現對方表情也透著意外和若有所思。

她在想什麼?會和自己想的一樣嗎?林衣微微皺眉,雖然很想上前交流一下意見看法,但此時此地顯然不合適,所以在葉宜淺覺察到視線回望過來後,她隻比劃了個繼續前進的手勢,而對方則了會意地點點頭,轉頭就繼續上路。

“喂喂,正常人交流不能隻靠眼神和手勢啊,說個話成麼?”隔在兩人當中的曲蘆對此則一頭霧水外加忿忿不平,倒也多少消減了原本油然而生的緊張感:“所以你們什麼意思,還是啥也不管繼續前進?”

“對,繼續,而且要快。離過山澗的地點應該不遠了,就算有危險也爭取甩開它。”

葉宜淺的回答聲和腳步一樣利落。

簡短的交代之後,一行人就再沒言語交流,不是不想交流,而是再沒有這閒工夫。若說原本的前進速度是快步走,那麼現在的速度幾乎就是小跑,讓人根本沒空。

女性奔跑起來原本就相對輕盈,三名瘦長的身影靈活穿梭於樹叢與山澗間,竟然也沒多少動靜,一路上唯有腳步踩踏在腐枝爛葉上發出的紮紮聲,以及偶爾小石頭被踢下澗溝的嘩啦濺水聲,證明她們快速通過了此處。

另一方麵,雖說步子快了,可三人間不但沒拉開距離,反而愈發緊湊。

最前方開路的葉宜淺步伐快而不亂,手上更是有條不紊。她並沒因為速度而喪失警惕,在不斷撥去伸展擋路的枝葉,不斷踢開鬆動打滑的石塊之餘,她一隻手始終緊握金屬十字鎬,目光隨時掃視著樹林的方向,注意力顯得異常集中,完全就是一名儘職儘責的開路先鋒,一路上甚至沒怎麼回過頭。

不回頭,是因為隊伍後麵之人是值得信賴和托付的——當然,這裡指的是殿後的那位,而不是夾在當中的那位。

夾在當中相對不怎麼可靠的曲蘆,自提速後沒多久就呼哧呼哧大喘氣起來,好在尚不至於喘到上氣不接下氣眼瞅快要斷氣的那種程度,臉色也是發紅不是發白,短時間內應該還可以堅持……卻也隻是堅持下去而已,彆的就不能指望她了。

餘下的所有責任,是由最後麵的一個人接了去。來自身後的危險其實比來自前方的更可怕,因為人背後可沒長眼,所以必須不時回首,消耗更多精力和體力去戒備。虧得林衣夠老練,一路戒備得嚴密又從容,非但沒被搞得手忙腳亂,反而能不時騰出手去推前麵大喘氣的一把,省得耽擱了前進速度。

這般相互協作一氣疾行之下,也不知是真甩開了身後未知的風險,還是中間那位大喘氣的呼哧聲蓋住了彆的動靜,總之七八分鐘下來,確實沒再聽到林內傳來什麼異樣響動。

而與此同時,因為山澗一側的視野比較開闊,已能隱約眺望見前方,原本陡峭的澗溝遙遙出現了一處相對緩和的斜坡,順著陡坡可以通到澗溪處,涉水後的另一端坡度也不大,完全可供攀登而上。

那應該就是提示牌裡所指的一處能跨越山澗的淺灘了,就算不是也無所謂,隻要事實上能通行即可!

三人此刻想法都差不多,也俱都精神一振加快了腳步。不過大約也是地勢變緩和的緣故,一旁的植物生長也愈發茂密,有幾處山澗邊緣完全就成了樹林的一部分,再沒有那一線介於兩者之間植被稀疏的天然山道。

到這一步當然不能猶豫更不能後退,領路的葉宜淺低聲提醒了後麵一聲,然後打起十二分精神握緊尖鎬,就率先一頭鑽入了早已萎黃卻仍有大半個人高的灌木枯草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