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請早安是一回事,可老夫人差人過來請又是另一回事。
楊姑姑以夫人重病為由拒了兩回,這回臨安堂又派人過來,楊姑姑還是那番說辭,隻是這回那王媽媽拿著尖銳的嗓音冷嘲熱諷道:“我聽說夫人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怎的就擺這麼大的譜敢連著拒老夫人三回呢?今時不同往日了,楊姑姑可要想好,如今的周家風雨飄搖,指不定哪日便是個滿門抄斬,夫人還得求顧家庇佑呢。”
楊姑姑冷著臉:“主子們的事,朝堂中的事,豈有你一個村婦胡諏!再敢妄言,讓大人聽了去,恐怕不是打板子那麼簡單。”
王媽媽臉色一凜,她可聽說了前幾日的事兒,那周家自己帶來的丫鬟都因嘴碎被賜了板子,她可不想挨板子。
“周家怎麼了?”
王媽媽與楊姑姑皆是一怔,扭頭一瞧,周沅不知道已經在那兒站了多久,聽了多少。
楊姑姑腳步匆忙的走過去,笑著道:“府裡的下人就是嘴碎,有老奴教訓,姑娘還病著,回屋裡去吧。”
周沅拂開楊姑姑的手,直看向王媽媽:“你說。”
她病了兩日,氣色不好,蒼白的小臉反而顯出幾分威嚴來,唬的王媽媽險些不敢吱聲。
“就、就是周家,那個周太傅,被皇上抓起來了,好幾天了呢!”
“胡說!”楊姑姑厲聲駁道,隨即又輕聲細語的朝周沅說:“皇上是宣老爺進宮,沒什麼大事兒,姑娘莫要操心了。”
周沅緊緊抿著唇,半響才鬆口:“備車。”
楊姑姑蹙眉,知道攔不住了。
——
周家這兩日並不太平,周成祿進宮之後便遲遲未歸,宮中更是半點消息都不肯透露。
伯爵府托了關係打探,竟是連點皮毛都不知曉。
柳氏頭一日還能強打起精神撐著,第二日便急昏了過去。
安王已下獄,此事非同小可,皇上絕不是請老爺去問話的,
周沁哄著柳氏睡下,剛一轉頭,便看到周沅一身單薄的衣裳立在門外,她冷不丁嚇了一跳,急急換上屋門,低聲道:“你怎麼來了?這事不要你摻和,自己身子都沒好利索呢,回府裡去。”
周沅抓住周沁的手腕:“二姐姐,安王通敵,爹可知曉這事?”
周沁肅著臉,沉聲道:“不可能,爹雖忠於安王,但絕不可能容得下通敵叛國一事,絕無可能!”
周沅鬆了口氣,同時鬆了周沁的手腕:“既然如此,宮裡為何不放人?爹未曾參與此事,沒有證據,何來罪名一說?”
周沁張了張嘴,隻長歎了聲氣。
周沅在柳氏床頭陪了一會兒,這才乘馬車回府。
周府大門外,周渲背著手看著馬車揚長而去,心下澀澀的。
小廝跟在他後頭,摸不準這兩日三公子的反應,一點都不慌,忍不住問:“公子,老爺至今未歸,您就不擔憂?”
馬車消失在大道上,周渲失神的笑了一下:“不是還有個神通廣大的妹夫麼。”
終究還是要靠顧微涼,以他這個妹妹的性子,定會想辦法救周家。
可她打小何曾求過人,真難。
周沅一回到顧府,得知顧微涼在書房,忙就轉了個方向往書房走。
隻是好巧不巧,半道上撞見穿的花枝招展的顧儷。
她今日一身玫紅色豔麗的很,像是過什麼喜慶日子似的,指間還捏了朵剛折下的桃花。
她喲了一聲,笑的愈發放肆:“這不是我二嫂嫂麼,看樣子剛從周家回的吧?怎麼樣,可還好?”
周沅緊緊握住拳頭,這會兒沒心思跟她拌嘴,繞過她便要往前,誰知顧儷不依不饒,偏偏要往她前麵擋。
“周沅,你還橫什麼呀?周家都完了,還好你嫁到了我們顧家,要不滿門抄斬的罪名,你可跑不了呢。”
她說著挑了下眉:“你現在要去求我二哥哥吧?嗤,你也不用腦子好好想想,你爹是皇上宣進宮的,這事二哥哥定是早就知曉,算計著你們姓周的一家呢,這回抓到了把柄,怎麼可能放過你們?”
周沅漠著一張臉,並未去答顧儷的話。
顧儷彎了下唇:“怎麼樣,我說中了吧?要不你現在求求我,我去幫你說說好話,如何?”
周沅緩緩側頭看她,不屑的瞧了她一眼:“就你,你以為你在顧家算個什麼東西?”
顧儷被她踩著尾巴,險些跳腳:“周沅!你都這般境地了還要逞口舌之快,我看你一會兒怎麼低三下四求人!”
周沅繞過她沒做理會,徑直往書房去。
顧儷心下又氣又期待,看慣了周沅的小姐做派,她倒是想瞧瞧,往後的日子她該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