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起來吧。”寧妨身子往前傾了傾，頗有興趣地朝二人抬了抬手：“你就是辛未？”
“回侯爺的話，在……小人是辛未。”
“聽說你武藝超群？”
“……”
辛未隻拱了拱手沒張嘴，這就算是直接承認了確有其事。
寧妨失笑，既為他的清醒也為其自負。
“那你可猜得到本侯買你回府有何用？”
“為仆。”
簡簡單單兩個字說完，辛未就抬頭直視寧妨的雙眼，他不相信麵前這人隻是想買個看家護院的下人。
“是也不是。”
閃爍的燭光下，辛未瞳仁中一簇火苗跳動著，堅毅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寧妨，雖然用了個臣服的姿勢跪著，可挺直後背卻有隨時都會暴起的可能。
不能為奴！
這是寧妨最終得到的結果。
“本侯還缺少一名親衛，你可願追隨本侯？”
“……”
“當然……”寧妨撐著身體站起，從書案後饒到了前麵：“不是以奴仆的身份。”
不知何時，他指間竟夾了兩張薄薄的紙。
“侯爺。”
那兩張紙一出現，辛未神色大變，眼珠子幾乎是跟著紙在移動。
“本侯打算用死契換活契，雇傭你成為本侯的貼身侍衛，期限為五年。”
每一個字從寧妨嘴裡出來都能聽懂，可連在一起後辛未卻越聽越糊塗。
為何寧妨會放棄死契轉而用活契？為何要舍近求遠繞個大彎來雇傭自己？難道不是拿捏住他的生死才更讓人放心？
但接下來的一句話立刻就讓辛未恍然大悟，寧妨皺著眉頭搖了搖食指：“本侯不喜歡勉強留人。”
“如果你不想為親衛，那本侯就將賣身契還你，等你攢夠了今日的贖銀，再來將你父母一並贖回。”
如果不願意留下，寧妨準備就當純粹做了回好事，順手救了一救這家“替罪羔羊”
當然……銀子還是要還的。
此提議一出，未蘭的興奮簡直肉眼可見，她伸手扯了扯辛未的衣袖，恨不得親自開口替他做決定。
看到這兒，兄妹二人的態度已明了，寧妨剛想擺手放人離去，忽就聽辛未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我願意。”
伴隨著這沉悶一聲的還有重物敲擊地磚的聲響，寧妨轉頭去看，見他調轉了身子，正對著自己磕了三個響頭。
“這是辛未替辛家四口謝侯爺救了我們一家。”磕頭結束，辛未又朝上方端手恭敬地行了個禮：“這是屬下辛未拜見侯爺。”
“既已如此，本侯尊重你的選擇，起身吧。”寧妨抬手。
人起來後，他右手遞上早答應歸還的賣身契，目光才幽幽轉向辛蘭：“不知蘭姑娘可願留在侯府後院教授我孫兒孫女們武藝？”
辛蘭此時還處於震驚之中，她不明白哥哥為何要放棄自由身甘願給人當個侍衛。
“她願意。”辛未搶先出聲替辛蘭回道。
“大哥！”辛蘭驚叫出聲。
“難道你甘願種田為生？還是想當個鏢師一輩子漂泊無依？”辛未回眸，直接反問了辛蘭的質問。
見寧妨抬手退後一步，明顯是想讓他們兄妹商量，於是拉著辛蘭往旁錯開了兩步。
就算寧妨還了他們賣身契，辛家四口恢複自由之身。可犯事被扁為奴的印記會一直跟著他們。
父親的秀才功名被奪，絕不可能再去私塾教書，他科舉無望，空有一身功夫也毫無用處。
若是繼續留在寧江郡，恐怕還會日日遭受他人的指指點點。
他們隻有背井離鄉，做一輩子麵朝黃土麵朝天的農民，兄妹二人或許還能憑借武藝找到個賣命的營生。
可無論哪一樣，都沒法和寧妨開出的這些條件相比。
“不管是為了報恩還是咱們的將來，這個親衛我都當定了。”
對於哥哥的思慮，辛蘭也知是眼下他們最好的一條路。
而且最重要得是，這個南陽侯府的侯爺並不像外界所傳那樣沒用，就憑他救下自己一家這點，辛蘭也不是知恩不圖報之人。
“我與哥哥同進退。”
兄妹二人說得起勁兒，好似全然忘記了寧妨的存在，等回神後才發現他們以後的主子此時正在專注擦拭著一支木簪。
“想好了？”
“回侯爺，我們已想好。”
結果寧妨已聽到，當然也不會多此一舉再問，直接將賣身契交給辛未，然後示意二人又來簽一張活契。
二人簽下自己大名後一切落定。寧城帶人下去安置。
忙碌一整天下來，書房內終於隻剩寧妨一人。
“能否引氣入體，就看你的了……”
舉著那支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木簪，寧妨長籲出胸中的鬱氣，像是下定決心般起身。
既然有此機緣，就不能拖延。
成與不成就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