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誌遠在醫院呆到第四天時,傷口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這樣的結果不僅離不開醫生跟護士對他的照顧,同樣也離不開姚敏敏同誌的親情貢獻,才讓他在這樣這樣一個艱苦的年代,還能感受到吃飽的滋味。
李家父子很是守約,說是讓姚敏敏在醫院呆不過五天,果真在第六日的晌午,父子二人就一同進到了病房。
看到李有才的第一眼,姚敏敏的眼眶就濕潤了起來,“叔,你可算是來了。”
再不來的話,她怕是半分傍身錢都餘不下不說,還得把自己抵押到食堂做工,才能滿足她這侄兒的好胃口。
李有才略有些詫異姚敏敏的反應,“你這是咋地啦?”
姚敏敏還未回答,便聽側旁的葛紅梅握拳咳嗽了一聲。
這道聲音堵住了姚敏敏想要往外傾訴的萬千言語。
她的腦中不由回想起了那一日夏家丫頭離去後,葛紅梅拉著她攀談時所說的話——“你要是想伺候小姚同誌一輩子,你就繼續作吧,看看大家夥都是向著你還是向著小姚同誌。”
經過她多天來的觀察,所有跟她以及遠娃子打交道的人都不會向著她的。
也不知道姚誌遠個鱉孫給他們灌了什麼**湯!
抬袖子在眼瞼擦了一擦,姚敏敏搖搖頭道:“沒啥,叔,我就是見到你太激動了。”
聞言,李有才的表情一言難儘。
這是黃鼠狼在給雞拜年呢?
還是真應了那句人不能在醫院呆太久,否則會被染上病的老話呢?
當然,此刻的姚敏敏並不知曉李有才心中想法。
因而在拾掇好自己的情緒後,她滿含期待道:“叔,五天已經過了,我能走了不?”
聽到這話,李有才並未立刻回答她,而是先將目光對向了姚誌遠,“遠娃子,你姑這些天有沒有儘心儘力的照顧你?”
姚誌遠點頭,“我姑對我可好了!”
看著他這一臉傻白甜的模樣,李有才暗自歎了口氣,複又將目光對向側旁病床上的葛大河跟葛紅梅父女,“老哥,大侄女,你們覺得姚敏敏同誌這些天的表現咋樣?”
葛大河道:“還算是儘心儘力吧。”
葛紅梅道:“勉勉強強算是能夠說得過去吧。”
得到這麼個評價,姚敏敏在心中默默心疼了自己一把。
這些天她活沒少做、錢沒少出、氣沒少受……評價卻沒得到多好。
她苦啊!她真的好想哭啊!
萬幸的是,有才叔還算是個良心人,隻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便沒有再為難她,點頭答應讓她離去了。
姚誌遠靠在床頭,眼睜睜看著姚敏敏手腳麻利的收拾好自己東西。
在此過程中,對方的麵色一直難掩激動。
見此,在姚敏敏臨出門前,姚誌遠開口道:“姑,由你陪伴照顧我的這些天,是我這輩子過的最開心的一陣子時光了。”
包括獨自呆在老姚家感時傷秋的那幾天來算,他這輩子滿打滿算活了還不到十天。
“但美好的日子總是短暫的,你要記得,我是會想你的!”
姚敏敏差點摔個踉蹌,“姑……姑也……”
她實在是說不出來什麼場麵話。
尷尬的牽了牽唇角,她頭也不回的邁出了病房的門檻。
*
這邊的姚敏敏終於脫離了苦海,那邊,病房中的姚誌遠也無需再在醫院中多待。
他的腿腳已經可以自行扶著拐杖走路,再在醫院住下去也不過是在浪費床位。
故而在李有才喊過醫生為他做過個簡略的檢查之後,他們一行人也立刻踏上了返程的歸途。
臨行之前,姚誌遠與葛紅梅雙手互搭在一起,“梅子姐,雖然我們才認識這麼幾天,但是我卻覺得我們之間的友誼已經像是搭載一艘小船於海上航行了數十數百個年頭。”
葛紅梅是在廠委上班的,學曆自然不低。
若姚誌遠隻是個可憐巴巴不會講話的大老粗,她固然會對對方產生同情,但是卻不會偏頗相幫這麼多,然而姚誌遠談吐幽默、思想覺悟又高,再加之他雖身處困境但卻從未放棄過對知識的探求,相處不過這麼幾天,葛紅梅便覺得自己是碰到了那種可遇不可求的忘年之交,“小姚同誌,我同樣也有這種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