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咬耳朵(2 / 2)

可是先前兒陸之暉在世時,她卻然也是國公夫人,公府的主母來著。

有這麼兩層關係在,她一進府就要從她的手中奪中饋之權,寇氏心中肯定會不舒服。

沈沅其實是能理解寇氏的心情的。

但是國家尚有改朝換代,易主之說。

更遑論是一個鎮國公府。

沈沅清楚,陸之昀既是身為當朝的首輔,身上要擔的責任太多太多。

這些後宅間的瑣事,自是不能讓他再去摻合,或是因此而分神。

陸之昀既然是陸家的家主,而她沈沅又是他的妻子,那麼她就一定要將這個權利從寇氏的手中奪回來。

不管寇氏情不情願。

她早早認清自己已經不再是國公府主母的事實,人也能快意許多,也免得再生出那些家宅不寧的禍事來。

***

大內禁庭。

陸之昀既是帝師,按製便是不臣之師。

放眼整個大祈,也隻有他一個人,在小皇帝的麵前不用下跪問安。

而每每在授業之前,小皇帝還要依循古製,對著自己的舅父皆師長恭敬地作揖施禮。

泰和大殿內,爐煙浥浥

陸之昀端坐在華貴的大漆百寶嵌書案後,男人烏紗帽下的眉眼深邃矜然,衣著的緋袍公服挺拓峻整。

隻單單緘默地坐在那處,便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小皇帝在近侍太監徐祥的注視下,拿著自己剛剛謄抄完的《通鑒節要》,走到了陸之昀的身旁。

“先生,朕已經按您的要求,將這《通鑒節要》的第五卷抄完了。”

小皇帝的年紀不到十歲,說話的語氣還帶著孩童的稚嫩。

陸之昀嗯了一聲,便伸手接過了小皇帝謄抄的書文,他邊垂眸掃視著小皇帝的字跡,邊聽小皇帝怯聲問道:“先生,朕適才見大理寺的人好像來了一趟中級殿,不知英親王的案子審到今日…有無眉目?”

話落。

小皇帝卻見,陸之昀的麵上雖無任何變化,卻是微微地抖了抖手中的灑金紙。

他聽著那嘩啦啦的噪音,亦屏住了呼吸。

陸之昀將灑金紙放在書案後,方才蹙眉問道:“這事,是陛下自己想問的嗎?”

小皇帝被陸之昀這樣問了後,自是怔住了。

陸之昀亦於這時覷目看向了不遠處的徐祥,並將視線落在他身上良久。

徐祥今年十五歲,是小皇帝平素最寵信的太監,自幼便很是聰明伶俐,且他的行事風格也他歲數比他要年長的太監們穩重不少。

饒是徐祥自詡是個見過世麵的,還是被陸之昀深邃幽沉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

小皇帝自是也瞧見了陸之昀看徐祥的不善目光,忙為自己的近侍太監辯解道:“先生…是朕自己想問您的,不乾…不乾小祥子的事。”

陸之昀意味深長地看了小皇帝一眼,隻撥弄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沒再言語。

***

陸之昀從泰和殿出來後,已是晨鐘暮鼓的黃昏之時。

瑞龍盤旋在漢白玉所砌的華表玉柱上,而以龍為食的犼獸則矗立在華表的上方,眼神鷙猛地眺望著遠方。

耀目的夕光籠罩著禁城內大大小小的重簷廡殿,亦將陸之昀落在地上的高大影子斜斜地拉長。

陸之昀出了午門後,便見到了恰從西製敕房出來的高鶴洲。

陸之昀成婚的這兩日,許多朝務便都落在了高鶴洲的身上,他也是許久都沒這麼忙碌過了,適才他還在那敕房盯著那些中書舍人製敕揭帖來著。

高鶴洲見到陸之昀後,頗為驚訝,還呦了一聲。

他是土生土長的京師人,隻單單地說了一個字,都是那口純正的京片子味兒。

陸之昀麵容威冷,並沒有搭高鶴洲的腔。

高鶴洲隻得與他並肩行著,繼續調侃道:“你這新郎官兒不好好在家休沐陪新婦,跑皇宮來做什麼?”

陸之昀淡聲回道:“陛下的課業不容耽擱。”

高鶴洲與陸之昀交好多年,自是知道他說的話,通常都有著另一個含義。

故而高鶴洲振了振官服的廣袖,語氣也嚴正了些,道:“陛下還是想為英親王求情嗎?”

從揚州回來後,英親王便被下了獄,大理寺的官員也一早便寫好了卷宗,亦將他近年所犯的罪行樁樁件件地列舉在上。

小皇帝對於自己的親叔父還是存著惻隱之心,再加上他的太監徐祥也是英親王的朋黨,對英親王自是各種維護。

原本英親王也是有軍功在身的,若真的從輕罰之,那麼陸之昀和高鶴洲這幾年的苦心經營都得前功儘棄。

陸之昀麵色淡淡地回道:“按大祈的律法,該怎麼罰就怎麼罰。”

高鶴洲嘖了一聲,又道:“可陛下的年歲尚幼,最是容易被這些宦官閹臣蠱惑,前陣子你我二人為陛下挑的那幾個伴讀他又都不喜歡,還是隻跟徐祥那小子親近……”

話落,陸之昀頓住了步子,亦轉首看向了高鶴洲。

他見高鶴洲的眉宇也鎖了幾分,便道:“既是隻喜歡跟閹人接觸,那你便再給他找個閹人來,讓你手下調.教的那些人,總該派上些用場了。”

高鶴洲嗯了一聲,道:“有個十二歲的小子不錯,生得也俊俏,跟陛下的年歲也相仿,陛下應該會喜歡他的。”

陸之昀的想法高鶴洲立即便領會到了。

年歲同小皇帝相仿的那些伴讀都是官家子弟,入夜之前都是要回自己的府宅住的,他們不會像太監一樣,日日都陪伴在皇帝的身邊。

小皇帝跟伴讀們相處後,也還是會跟徐祥親近。

所以陸之昀的意思便是,這皇帝身旁寵信的太監,要是他們的人。

高鶴洲的心中有了人選後,便又將話題繞到了陸之昀的新婦上,繼續調侃道:“我說你這年紀也不小了,跟你家那位揚州府來的第一美人也得抓些緊了,怎麼著在你四十歲前,膝下也得有個一子一女吧?”

聽到高鶴洲提起了沈沅和子女,陸之昀望著前方的眸光終於不再那麼銳利。

他和沈沅的孩子。

陸之昀默而不語,可一想到沈沅和孩子這兩個字眼,心底也漸漸地浮起了從未有過的動容。

“沈氏的年紀還小,這事不急。”

高鶴洲聽罷,回道:“也是,孩子的事是急不來的,也不是想有就馬上能有的。”

話完家常後,兩個權臣便在潼潼的夕光下,各自乘上了自己府裡的馬車,離開了皇宮的大門。

***

入夜後。

沈沅將廖哥兒喚到了院子裡,讓他一起陪著她和陸之昀用了晚飯。

等陸之昀去了歧鬆館辦公後,廖哥兒還可憐兮兮地伸出了小手,拽著沈沅的袖子軟聲問道:“五嬸,這回你還會走嗎?”

沈沅垂眸看著廖哥兒烏溜溜的圓眼睛,心也驀地軟作了一團,先前她要去揚州時,是同廖哥兒撒了謊的。

她說她是要去揚州探親,可是心中的打算卻是,一旦到了揚州,就再也不會回到京城了。

廖哥兒父母早亡,同她一樣,也是個心性敏感的孩子。

他雖是後知後覺,但應該也是覺出了,她其實是想離開的事實。

廖哥兒也是個自小就頂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沈沅心中有些愧疚,便微微俯身,摸了摸廖哥兒的小腦袋,溫聲回道:“傻廖哥兒,我都已經嫁給你五叔了,你說我還能上哪兒去?”

廖哥兒烏眸驀地便亮了幾分,噙著小奶音又問道:“真的嗎?”

沈沅耐心地又道:“我不會騙你的。”

說罷,又命碧梧給他往紅木食盒裡裝了好些點心,讓伺候他的婆婆帶了回去。

等廖哥兒走後,沈沅芙蓉麵上的倦態便再掩不住。

她微垂著眉眼,神情懨懨,模樣也比平素更柔弱無依了些。

其實她覺著自己今日也沒做什麼事,但是身子就像是不聽她使喚了似的,就連吃了頓晚飯,都覺得累。

沈沅想著在陸之昀回來前,她還得提起精神同男人敘些話,便對碧梧叮囑道:“我先去床上歇一會兒,你幫我在長廊那兒守一守,等見著公爺要回來了,便趕緊將我喚起來。”

碧梧點了點頭,也神情關切地讓沈沅先去好好地休息休息。

沈沅也沒敢先褪下身上的那襲馬麵裙,和衣躺在了拔步床後,那困意便直往上湧。

等她闔上了眼眸後,沒過多久,便渾渾沉沉地睡了過去。

但是沈沅一直存著心事,怕陸之昀回來後,她會起不來,所以她睡得不算很踏實。

意識朦朦朧朧間,沈沅突地覺出,有人似是將她撥在了懷中,亦從身後抱住了她。

那熟悉且冷冽的鬆木氣息也漸漸地沁入了她的鼻間,她隱約覺得是陸之昀回來了,可她卻不能立即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陸之昀掌心微糲的大手已經攥起了沈沅的手腕,他垂眸看,見繞著她白皙腕部的青紫已經變得淤住了。

男人的眉目沉了幾分。

沈沅的肌膚細膩如凝脂,而身上最容易被弄上這些痕跡的地方便是腕部和腰側。

她迷迷糊糊的,亦覺出了陸之昀好像又將她的左手攥入了掌中,他仍從她的身後圈著她,卻將她的耳鐺摘了下來,並隨意地將它扔在了地上。

微涼的薄唇卻驀地靠近了她的左耳,淺而淡,一下又一下地啄吻著她軟小的耳垂。

沈沅這回清醒了些。

亦覺得,陸之昀其實是很狡猾的。

二人之間,統共也就兩次。

隻這兩次,他就發現了耳朵是她最受不住的地方。

會出了男人存的心思後,沈沅也全然清醒了過來,亦動作輕柔地想要掙開陸之昀對她的桎梏。

陸之昀仍攥著她的纖軟的左手,沒讓沈沅再亂動,隻低聲問道:“怎麼了?”

沈沅剛剛清醒,連抬指的力氣都沒有,更遑論是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軟軟地唔噥了一聲。

聽在男人的耳中,還以為她是在害羞。

故而陸之昀啞然一笑,隨即便對著沈沅泛紅的耳朵,將聲音放緩道:“是不是不喜歡我從身後抱著你?那我們換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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