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想得離州君側目垂青,需得使勁渾身解數,就這還不一定能成功。
可到了露凝這裡,隻要一聲“夫君”,就能讓離州君神魂顛倒,恨不得獻出性命來。
露凝也確實很久不曾喚他夫君了,她心口處的心頭血墜子炙熱滾燙,鼻息間儘是他身上冷冽的氣息,她不由向前,並未真的開口喚他,而是毫無預兆地抵住他的額頭,進入他的靈府。
解離塵曾被人一寸寸攪碎靈府。
那種撕心裂肺刻骨銘心的痛持續了多年,直到他“死”在對方麵前,灰飛煙滅。
自那以後,連他自己都甚少入他的靈府,更彆說旁人了。
他對此處的防備和陰影,要比露凝對血和刀刃曾經的抵觸大得多。
但露凝就是可以連招呼都不打就進去,進他的靈府比進自家後花園還要方便隨意。
解離塵撐著身子的手臂一軟,整個人朝下倒去,被露凝輕鬆地接住。
他們額頭相抵,她俯下身去,唇在他鼻尖上蹭了蹭,溫暖的呼吸帶著鈴蘭花的香氣,讓解離塵越發暈頭轉向。
情愛惑人,這話果然沒錯。
他排斥情愛和女子多年,如今功虧一簣,湮滅在神魂交融的快活中時,那種必死無疑的絕望與沉溺其中的甘願矛盾衝突著,令他神魂戰栗,身體炙熱,燙得露凝微微閃躲。
他體溫從未這麼高過,哪怕那夜為他拚湊神魂時也不曾。
是因他們在神魂交融嗎?
這是一種對於修士來說,比直接雙修來得更極致的親密。
這種滾燙,大約也就類似雙修時男子的最後關頭吧。
白光不斷閃過,像漆黑夜空的閃電。
露凝在解離塵黑暗的靈府留下自己的氣息,淡淡的鈴蘭花香將血海點綴得有了生機,她離開時他識海的黑暗都淡了許多,天空呈現灰蒙蒙的顏色。
良久,比武開始的鐘鳴聲響起,露凝和解離塵才從交融中脫身。
露凝渾身是汗,呼吸淩亂急促:“……好像太久了,你還好嗎?還要去比武……是我不好,不該這個時候要你。”
解離塵好像沒聽到鐘鳴聲,他腦海中白光依舊不斷,人半閉著眼睛,暗金的眼睫輕輕顫抖,手緊緊抓著露凝的衣袖,呼吸壓抑地靠過來,極其自然地解開她的衣帶,明顯是神魂交融還不夠,還想要再來。
露凝趕緊按住他的手,點了一下他的眉心道:“比武開始了,要去抽天簽了!”
解離塵緩緩睜開眼,眼底滿是厭惡與排斥,看得出來他心情特彆不好,露凝有點聯想在話本子裡看到的一個詞——好像是叫欲求不滿吧。
其實也不是。
解離塵哪裡還會不滿?
他識海中仍有白光餘韻,一陣又一陣,可謂**軟骨。
他隻是不想離開她的溫柔鄉而已。
最後甚至是露凝迫著他梳洗換衣,禦劍趕到淩霄宮。
神劍濯蒼封印著上古龍魂,殺意極重,淩霄宮靜候的眾人得見濯蒼真顏的不多,如今看解離塵禦劍而來,視線不免落在被緩緩握在手中的濯蒼上。
尤其是商靡,他眯眼凝視解離塵手中神劍,那可是能與帝清劍一較高下的上古神劍,是所有修士夢寐以求的神器,早在解離塵出現之前,他就謀劃著前往降龍穀尋找。
但當時還有另一人與他爭搶,那人更是將解離塵逼進降龍穀封了三年,不但令他真的拿到了濯蒼,甚至還修煉出了出神入化的殞天劍法。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事後會被殺死,全家亦被處決,都是再活該不過的事。
貪戀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絕不會有好下場,解離塵也是如此。
待九州大會結束,濯蒼就是他的了。
商靡眼底寫滿了誌在必得。
解離塵沒錯過對方窺伺的視線,他沒收回濯蒼,就這麼握著從他麵前走過,神色慵懶,漫不經心,眼角餘留淡淡饜足,帶著濯蒼的龍息刺到了商靡。
商靡情不自禁後退數步,回過神來緊蹙眉頭,麵子上有些不太好過。
九位州君走了一個巫瑕染,死了一個連清,如今還剩下七個,其中千州君、玉州君、明州君已敗,今天要決出勝負的,是解離塵,懷袖,雲似畫和商靡。
解離塵不是來得最遲的,鐘鳴催促過後,他出現了,可還有一人沒有來。
“雲州君怎麼還沒到?”玉璿璣是玉州之主,今年九州大會在這裡舉辦,哪怕她輸了,也還是要到場操持,“再派人去尋。”
得了她吩咐的弟子還沒離開,解離塵已經先上前抽了天簽,一點要等雲似畫的意思都沒有。
玉璿璣正要發作,就見到與雲似畫一起來玉州的燕卿卿跑到了淩霄宮。
“諸位可有見到我家君上?”燕卿卿焦急詢問。
“……”可以,不必去尋了,他自己的人都找不到,更彆說他們了。
玉璿璣蹙眉望向商靡,商靡敲了敲桌麵,也起身去抽天簽了。
懷袖嘴角劃過一絲笑意,看來今日有一人要輪空了。
商靡瞥了她一眼,自以為這個輪空自動進入決戰的人會是自己。
他們早已安排好了天簽,今日必是他對雲似畫,解離塵對懷袖。
如今雲似畫不見蹤影,眾人已不打算再等,便算他棄權,這樣商靡就能繼續養精蓄銳——
等等。
商靡低頭看著手中天簽,冷臉望向前方,看到解離塵雙指並攏夾著他的那支天簽,上麵寫的,赫然是他的名字。
出錯了。
這不對。
商靡倏地望向玉璿璣,玉璿璣麵色淡淡,什麼也沒表示。
再看懷袖,收起寫了雲似畫名字的空簽,隨意地整理廣袖,半點都不意外。
商靡忽然笑了一下,很好。
他還真是小看了這兩個女子。
“離州君。”
商靡意有所指地睨了一眼離州席位上聚精會神關注著這裡的露凝,她看起來嬌小可愛,柔弱可欺,卻敢站在所有州君麵前維護解離塵,這種事玉璿璣可做不出來。
他們心中最重要的永遠都是自己,也就對露凝這樣似乎會不顧一切去愛一人的人存有質疑。
“女子的心思可不好猜。”商靡喚出自己的本命劍,一邊走入結界一邊說,“離州君可要小心在女子身上丟了性命。”
他掃了掃不見的鑄劍長老,嘴角染了笑意:“怎麼不見貴宗帶隊長老?”
回答他的是濯蒼帶著龍息的劍意。
商靡反應極快,可還是沒能完全躲過,臉上留下一道血痕,額邊長發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