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1 / 2)

無論多不想留露凝一人在外,解離塵終將守著九州大會的規則,獨自進入結界內。

步入結界前他最後看了她一眼,她乖巧地待在他設下的結界裡,目不轉睛地望著他,滿眼隻有他一人,再無其他。

解離塵心稍定,理了理廣袖,走入波光粼粼的結界中。

他一進入,結界立刻封死,直到比武分出勝負才會再次打開。

懷袖手握長笛站在一端,解離塵與她不算近地遙遙相望。

懷袖在看他的臉,而他隻看她的長笛。

不管懷袖有多想解離塵死,都不得不承認這真是世間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若當年他肯與璿璣在一起就好了,如今他們就是盟友而不是對手。

看他對道侶的愛重,以及將其他女子視為無物的潔身自好,比起商靡來,這才是配得上璿璣的道侶。

可惜了。

是他命不好。

解離塵抬起手,腕間玄玉珠化作神劍濯蒼,懷袖感受到那冰寒刺骨的龍息劍意,哪怕有紫微帝府做底氣,還是有點畏懼。

她被凍得神魂都有些戰栗,心裡清楚得速戰速決。

懷袖並未立刻吹笛,而是先化出本命法器與解離塵過了幾招,感受到實力差距的懸殊之後,心裡已經確定他的確得了那些“法寶”。

帝室賜予的法寶可以令上界修士進階神速,他們本就都是修士裡的佼佼者,有這法寶相幫,這些年可謂順風順水,連進階的雷劫都不那麼激烈。

懷袖一直希望得到更多法寶,可以早日飛升,成為可以登上紫微帝府長居的真仙。

今日機會終於來了。

她再不遲疑,將長笛抵在唇邊想要吹笛,解離塵早就盯準了她那詭異的笛子,在她要吹奏時一瞬間就到了她麵前,在她驚駭的目光下一劍劈向那長笛。

長笛應聲而碎,懷袖也被劍氣波及,整個人如長笛一樣自中間割裂,化為兩半。

結界外的人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

他們何曾見過這樣血腥的手段,還是用在同為正修身上。

比武持續到今日,解離塵是越來越可怕了。

玉璿璣騰地坐起來,目眥欲裂地望著懷袖被劈成兩半的身體。

昨夜明明說過有了轉機,怎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乃玉州之主,淩霄宮比武場的結界她可以解開,她顧不了那麼許多,懷袖若失敗,那解離塵就是毫無疑問的九天盟主,修界第一,他早就想殺了她,她也沒幾天可活了,哪裡還有必要顧忌彆的?

她收了結界想一探究竟,她至今還不敢相信懷袖真的死了,還死得那樣輕易慘烈,隻願相信那是什麼幻境迷惑了眾人。

可真的撤掉結界,看到懷袖倒在地上的屍體,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玉璿璣麵如死灰地站了幾息,突然朝離州席位掠去,想以露凝作為要挾,掣肘解離塵。

露凝被重重結界保護,坐得穩穩當當,除了臉色有些蒼白,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玉璿璣毫無疑問地失敗了,結界將她擋回去,她摔在地麵上,狼狽地吐了口血。

露凝根本沒去看她是什麼樣子,隻瞬也不瞬地注視著解離塵。

是他的結界保護了她,不是解離塵本人。

他依舊站在比武場中央,沒了結界波光的模糊,眾人可以清晰看見他此刻的狀態。

他勝了,可他仍站在那裡一動未動,維持著握劍劈下去的姿勢。

風暴開始聚集在他頭頂,黑沉沉的雷雲如海潮般波動著,閃電劃過之後,炸裂的雷聲響起,駭得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露凝身處解離塵的結界中,一點事兒都沒有。

她心情複雜地凝著解離塵,風將他白發白衣吹得錚錚作響,恐怖猙獰的閃電驚雷像要將他劈死在那裡,可他毫發無傷,隻緩緩收起劍勢,仰頭望著天空。

淡淡的黑氣彌散,將他包裹其中,露凝在他被淹沒的最後關頭,看到他麵色蒼白地閉上了眼睛。

“那長笛恐是神器!”

有人說了這麼一句,其他人也開始附和,露凝聞言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神器被毀乃是對帝室不敬,帝室會對此人降下神罰。

解離塵可能正在經受神罰。

雷雲之上,青竹尊者淡淡地看著這一幕,解離塵的實力比他想象中還要強一些,哪怕懷袖拿了他的竹笛都沒有用武之地。

濯蒼能劈開他的竹笛也在意料之中,但他還是皺了一下眉。

那是足以與帝清劍媲美的神劍,是分散了帝室權利的存在。

分散帝室權利的東西,理應摧毀。

這世上不該有任何東西或人,分走他手中半分權利。

青竹尊者負手而立,淡淡看著解離塵在黑氣之中陷入沉寂。

懷袖的死是他早已確定的,如今解離塵所受神罰也是他計劃好的。

即便他在多數中選擇了少數,也不代表他會讓解離塵輕輕鬆鬆登上紫微帝宮。

滿身傲骨、行事狂妄的年輕人,總該得到點教訓才能學會聽話。

隻是沒想到竹笛被摧毀得太過徹底,否則他還能看看這個優秀晚輩的心魔是什麼。

那解離塵的心魔是什麼呢?

是無邊的黑暗。

什麼都看不見。

隻能聽到風聲,血流的聲音,滴答滴答落入器皿之中。

不多時會有人將裝滿血的器皿收走,不發出一點聲音,也不帶來一絲光明。

解離塵一時恍惚,竟有些分不清置身何地,是何時辰。

他縮在冰冷深淵的角落,小手小腳,是孩童的軀體。

他頭疼欲裂,分明覺得這不對,可腦子裡有個強烈的聲音告訴他,這就是對的。

他掙紮著想要起來,卻發現手腳被鐵鏈鎖住,手腕腳腕都淌著血,黏膩而潮濕。

解離塵倒在堅硬的石壁上,忽見前方綻放一道光,心中莫名一鬆,可緊接著就看到了熟悉的青色衣擺。

“……不要。”

少年發出脆弱的哀鳴,下一秒,眉心、脖頸、手腕內側分彆被人刺破,血流如注。

泛著神光的帝清劍劍意刺入他的靈府,他一陣扭曲地戰栗,重重摔在地麵上。

“……好疼。”

淩霄宮裡,露凝被黑氣阻隔視線,分辨不出解離塵情況如何。

她給他時間,耐心等了片刻,實在等不到結果,已經再也等不下去了。

她想離開結界,可又怕周圍人乘機襲來,給解離塵添麻煩。

權衡之後,她忽然想到兩人交融的心頭血。

她想到一個辦法,若不能親身而至,是否能進他的靈府見一見他?

心頭血可以傳心音,或許就能傳遞神魂。

事不宜遲,露凝立刻開始嘗試,先試著心音喚他,可得不到回應。

她又去聽他那頭的聲音,除了呼呼的風聲什麼都聽不到。

她心中慌亂無比,莫大的恐慌席卷了她,她咬牙再細細去聽,終於聽到了極其細微的聲響。

……那好像是低低的綴泣聲。

她依稀聽見有非常低弱的聲音在喊疼。

露凝瞪大眼睛,心徹底亂了,直接將神魂塞進心頭血之中,帶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念頭,用神魂闖入了那包裹著解離塵的無邊黑氣。

有很長一段時間露凝都是沒有意識的。

她終於再有意識的時候,是“飄”著的。

周圍毫無依仗,整個人如水中有魚,窒息感越來越重。

她好不容易聚起的意識再次開始潰散,她心中有種預感,這次若再失去意識,就不會再睜開眼了。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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