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泊昳麗的青年輕輕撫過她的臉,話是對墟淵內的冥族說的——
“到我身邊來。”
“全部到我身邊來。”
他為冥皇,號令整個墟淵,輕淡的聲音輻射到每一個角落,沒有一個冥族逃得掉,全都得包圍到他身邊。
露凝跟著解離塵下來後,就看見了白骨王座上,青袍黑發的男子桎梏著帝卿塵,周身圍繞醜陋的怪物冥族,一點點吸食著它們的力量。
“璃兒。”慕青竹臉上露出笑容,“你覺得這裡如何?是否覺得親切?”
極淵仿墟淵而造,解離塵被關押在極淵多年,在那裡經受過無數折磨,慕青竹是想喚起他不好的回憶,讓他被仇恨左右情緒。
情緒混亂的人才會露出弱點。
想到弱點,慕青竹淡淡地掃了露凝一眼,她已經是化神修為,守護劍道越是在戰鬥中守護什麼越是進階快速。
她確實適合解離塵,若什麼都沒發生,他們隻是普普通通的家庭,他會很欣賞這個兒媳。
“放開尊上。”
露凝看得出帝卿塵臉上的忍耐,她已經到了極點,快要不行了,哪怕隻是魂火狀態臉色也非常難看,露凝要幫她儘快回到解離塵身邊,帝尊的神光可以幫她恢複過來。
解離塵顯然
和她想到了一處,他根本不管慕青竹說了什麼,為露凝留下護陣光之後,便雙手結印,以完整的全盛靈力襲向他,一點留情都沒有,一如慕青竹當年對他和帝卿塵做的。
他來得太快,慕青竹還沒恢複完全,哪怕恢複了也很難說清能不能與帝尊一戰。
他不得不暫時放開帝卿塵,全神貫注地回應這一擊。
數不儘的冥族被他當做後盾壓製在身後,神光落下的時候,冥族開始哀嚎,慕青竹恍若未聞,化出巨大的綠光包裹自己,試圖將解離塵的靈力推回去。
關鍵時刻,紫光閃現,身後冥族忽然散開,慕青竹立刻潰敗下來,被解離塵的靈光推向墟淵之底。
屬於他的魂魄之光敗如塵沙散得到處都是,他眯眼望著帝卿塵的魂火,自嘲地笑了起來。
“倒是你提醒了本尊。”帝卿塵冷漠道,“既還未解契,你身為冥皇對冥族的壓製,由我來解除也可以。”
夫妻同體,仙界道侶的合契要比凡界的拜堂意義大得多、
除卻紫微帝宮的不平等約束外,其餘道侶皆是共享壽數,甚至有的還能互調修為。
慕青竹本就麵對現在的解離塵沒有把握,現在更是沒了本錢。
黑暗的墟淵被神光侵襲每一個角落,這裡的一切都被點亮,神光所到之處陰邪自消,痛哭哀嚎不絕於耳,露凝聽得頭疼,剛一皺眉,就有一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露凝回頭,看到了解離塵的臉。
他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淡漠至極地望著墟淵之底,沒有快意,也沒有怨恨。
就像看著無關緊要的人隕落,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倒是帝卿塵,沒抓緊時間回到解離塵身邊,而是追到了淵底。
露凝已經是化神期的修為,在神光照耀下將淵底發生了什麼看得一清二楚。
帝卿塵以手為劍,掏出了慕青竹的心臟,捏碎扔到一邊。
這還不止,冥族神魂強大,本體心臟被捏碎也還能勉強活著,她沒讓他立刻斷氣,而是一點點,將他曾對解離塵做的事,如數奉還。
她魂火狀態無法使用兵器,就直接用手來做這一切。
纖細素白的手染滿了冥族的血液和殘存的靈力,她睜大眼睛看著,一點遲疑都沒有,挖了他的血脈,任由血液噴濺,隨後又去攪碎他的靈府。
修煉魂術的冥族,被傷害靈府時是最痛苦的。
慕青竹承受著帝卿塵一寸寸地侵入,表情猙獰,毫無反抗之力。
她將他的神魂攪得比解離塵當年更碎,幾乎碾成了粉末,疼得饒是慕青竹也沒能抗住,發出痛呼之聲。
她做得實在太狠,他很快就撐不住了,帝卿塵冷冰冰地看著他:“就這樣而已嗎?這樣就要死了嗎?真是便宜你了。”
哪怕將一切如數奉還,解離塵卻是受了長達幾年的折磨,他隻是這麼一會,即便她下手更重又能如何?
可她也知道不能讓他再活著,這人詭計多端,多活一日就多一點危險。
他必須立刻死。
帝卿塵臉上濺血,冷笑一聲,最後一手狠狠落下。
“唔……”
慕青竹身子拱起,又重重落下,長睫輕顫,氣息漸無。
在最終的時刻,他用儘最後的力量,試圖抓住她的手,但失敗了。
隻差一點點就能抓住的。
可還是沒抓住。
他手無力墜落,嘶啞地問:“你可曾,有過,哪怕一瞬,是愛著我的?”
真是可笑的問題。
帝卿塵漠然回眸,又一道紫光落下,送他去死。
慕青竹閉上眼睛,在神光中灰飛煙滅。
露凝呆呆地抱住解離塵的腰,好不容易消化了一絲變化。
他好像對現下的一切沒有分毫觸動。
這很不正常。
她總覺得不太對勁,有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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