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司馬晁無功而返,事出有因,如今商會繼續與我司馬氏供貨,足見那小郎君並非意氣用事之人……”司馬空坐在上首,掃視了一圈在座之人,道:“鹽鐵一直是山東大族壟斷之物,如今我們有機會插上一手,此事萬萬不可輕視。”
在座幾個人麵麵相覷,其中一個管事起身拱手道:“家主說得是,隻是……”
見管事欲言又止,司馬空眉心微蹙。
“如何,今日暢所欲言,莫要耽誤大事兒才對。”
管事躬身應下,說道:“隻是那柳家丫頭之事兒懸置未決,我們這心裡總覺得慌亂,家主也是知道的,那柳氏如今怕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也難言啊,外麵都說小郎君是因為商會的管事兒讓人欺負了,才對柳氏出手。可是,在我看來,這事兒跟柳家丫頭扯不開乾係。”
“對啊,對啊……”幾個管事頷首附和,眼睛偷瞄著司馬空,生怕他發怒。
司馬空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幾個管事兒的意思,他如何能不知道,不過此時,還是故作為難,佯怒道:“那柳家丫頭名義上已經是我司馬氏的人了,這事兒本就是他席雲飛不地道,難道還要我去給他賠不是?”
幾個管事相視一眼,為首一個拱手道:“家主,那柳家丫頭不過是即將納入我司馬家的妾而已,何為妾?仆者,從者,易也,說白了不過是下賤之女也,易之如履,不足道哉啊。”
“這……”司馬空麵上眉心緊蹙,實則心裡也認同了這個管事的說法,柳如是不過是個妾,這交換妾室,買賣妾室,可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若是能用柳如是討好席雲飛,以此換來一些利益,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幾個管事也是人精,見司馬空沒有反駁,急忙推波助瀾。
“家主,那柳如是不過妾生之女,雖然有點薄名,在吾等世家看來也不足掛齒,反而常年拋頭露麵,有損女德,當初那柳奭將此女當做與我司馬氏聯姻的工具,根本就是應付。”
“是啊,家主想想,大郎可是您的嫡長子,納他柳奭的妾生女為妾,這說出去……也難聽啊。”
“何止難聽啊,我司馬氏這些年一直壓他柳氏一頭,我看他根本就是想以此惡心我們,家主萬萬要三思啊,不過一個賤妾之女,留之何用,還不如……”
幾個管事你說一句,我唱一句,主要目的就是勸司馬空將柳如是當做人情送給席雲飛。
在他們看來,席雲飛之所以對柳奭一行人動手,多半是為了給柳如是出氣,所謂一怒為紅顏,大抵便是如此,而且人家席雲飛也有這等實力。
眼下整個朔方都在為鹽鐵之利躁動,他們當然也十分眼紅,看著彆人一點點瓜分利益,而自己空有資本卻隻能望洋興歎,如何能忍?
司馬空作為一家之主,當然也知曉其中利弊,之所以自己不說,主要還是臉麵放不下,不然區區一個賤妾,彆說是兒子的,就是他的,隻要能換來足夠的利益,他也舍得。
······
翌日,席家莊。
馬周帶著司馬空與昨夜為首的管事,登門拜訪。
席雲飛放下手中的牙簽,指著司馬空二人道:“這兩位是?”
馬周很少帶陌生人來拜訪席雲飛,但能帶來的,一般都不是普通人,所以席雲飛才有此一問。
馬周拱手一禮,指著司馬空道:“回郎君,這位便是河東五世家之一的夏縣司馬家家主,這一位是司馬家在朔方的主事。”
席雲飛眉心微蹙,他對司馬氏可還膈應著呢,隻是這兩天忙著製鹽坊的事情,耽擱了而已。
司馬空是個有眼力勁兒的人,見席雲飛蹙眉,急忙拱手道:“司馬空見過郎君,原本應該早點來叨嘮的,卻是一直被瑣事牽絆,因為遲了幾日……”
說著,從懷裡拿出一份禮單,雙手送到馬周手裡,由馬周轉交給席雲飛,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權當是為司馬晁的不敬向郎君還有柳家娘子陪個不是。”
席雲飛聞言,疑惑的接過禮單,抬眼看向馬周,後者正一臉笑意的朝他擠著眼睛。
打開禮單,卻看到一張熏了香的香帛滑落。
席雲飛眼疾手快,按住香帛,定睛一看:“這不是柳如是的庚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