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榕的話音剛落,馬瑛的眼神瞬時轉到了她身上。
那個年代很多人的家裡都揭不開鍋,會跑到戲班裡學習的,除了本身喜歡唱戲的,大部分都是進去混口飯吃,馬瑛自己就是其中一個。
當然了,這戲班的要求也嚴格,可不是每個人都有上台表演的機會,而那些總也出不了頭的人,遲早會被淘汰。
馬瑛並不知道小姑娘的爺爺的哪一種,但看她驕傲的小模樣,忍不住來了興致,“是嗎?那改天有空可得和你爺爺唱上兩句,看看誰更厲害。”
紀榕不假思索,“那肯定是我爺爺。”
馬瑛被逗笑了,這要是一般人,肯定得謙虛一番,哪怕心裡再怎麼自豪,也會說句‘一般般,沒什麼大本事’之類的話,小姑娘的直白讓馬瑛不由得心生喜歡。
而紀榕卻在聽完了馬瑛的話,表情裡閃過瞬間的落寞,想到了還留在鬆花大隊裡的爺爺。
不過很快紀榕又強打起精神,滿口答應道:“那沒問題,等我爺爺過來,我爺爺可厲害了。”
雖然穿書過來的紀榕還沒有聽過薑常清唱的戲曲,但這並不妨礙她無腦吹捧啊,紀榕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那一臉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藏著亂說話的心虛呢還是傲嬌。
紀葎隻看了一眼紀榕,冷淡的眉眼瞬間抽搐,表情變得哭笑不得。
在紀葎的印象裡,老爺子真的會唱戲的,應該還是挺不錯的那一種,小閨女的話也沒有錯,隻不過老爺子很少開腔,這些事情多是在紀紅彩辱罵薑常清時,從那些汙言穢語裡麵總結出來的。
紀葎抿著嘴唇,摸著紀榕軟乎乎的腦袋。
而馬瑛,卻在聽完了紀榕的話後陷入了沉思,看著紀榕的表情就仿佛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瞬間滿眼都是惆悵。
良久,她幽幽歎了口氣,道:“說起來,我也沒什麼真本事,還不都是為了吃口飯逼自己練的,我師兄才叫厲害呢。”
“造化弄人啊...”馬瑛說著,伸手摸了把眼睛,大概是意識到什麼,連忙轉身道:“可彆讓小孩子看了笑話,我得回去收拾收拾準備睡午覺咯,你們先忙。”
紀榕看著馬瑛的背影,表情怪異,並不
知曉她為什麼情緒突然有了這麼大轉變。
還是一邊的宋惜梅解釋道:“老馬這輩子就這毛病,她以前在戲班裡的時候有個師兄,那時候都是她師兄把她帶起來的,隻是那人家裡後來出了事,就再沒見蹤影了...”
看著紀榕一臉似懂非懂的表情,宋惜梅笑了一聲,轉移話題道:“我看你們也彆提什麼水啦,又坐車又搬家的,可彆累到小榕榕和小秦招了,不如回去睡一覺,醒了就過來我家吃晚飯。”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惜梅的話起了作用,乖乖站著睜著大眼睛的紀榕還真的打了個哈欠,眨巴了兩下眼睛。
平時這個時間,紀榕都是會午睡的。
紀葎瞥了閨女一眼,淡漠的表情漸漸有了變化。
一開始提出要去提水,那也是因為宋惜梅將水倒到他家裡來,紀葎不喜歡欠彆人人情,但是看到閨女犯困的小模樣,紀葎眼角間閃過一絲糾結,他遲疑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
紀葎牽著紀榕的手,心裡微微觸動,抿直的唇間也有了軟化的跡象。
他是不是太較真了?
紀葎就想搖頭說不去了。
但是下一秒,陡然挺直了小胸膛的紀榕義無反顧地跳出來道:“宋奶奶,我不困,我要跟爸爸去提水。”
紀榕也不知道怎麼了,心裡有種強烈的感覺,告訴她一定要去打水,不由自主地按照心裡的想法來了。
宋惜梅看了眼紀榕的神色,在心裡歎口氣,表麵上卻換上了笑臉,“哎喲,榕榕真乖,那你們去吧,快去快回。”
紀榕點頭如搗蒜,“宋奶奶你放心,榕榕記得路的。”
因為秦招腿的緣故,這一次的出門打水任務,秦招是被紀榕嚴厲禁止出門的。
看著秦招表麵不在意實則落寞的表情,紀榕半哄半騙道:“哥,你就好好把腿養好,榕榕跟爸爸很快就回來了,等你腿好了還要帶榕榕玩呢。”
紀榕抓著紀葎的手,繞著那條胡同的,期間,紀榕又遇到了那些之前跟宋惜梅打過招呼塞過糖的大媽們,迎接了一眾笑眯眯的眼神,紀榕也不含糊,一個個都笑著揮了揮手。
紀榕忍住了自己想要炫耀爸爸的心,瞥了眼紀葎的臉,將自己一個兜裡的糖抓了一顆出來塞到紀
葎的手心,“爸爸,奶奶們給的糖,可甜了。”
紀葎動作一頓,本來因為被人圍觀而不自覺散發的冷氣陡然一收。
紀榕垂著腦袋,手指摸到另外一個兜,摸了一圈圓珠子的形狀,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了這小珍珠的事情。
紀榕左右瞅了一眼,趁著走到一塊沒什麼人的地方,才從兜裡摸出來一顆珍珠遞給紀葎看,“爸爸,這是剛剛彆人丟的,榕榕該怎麼還給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