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娘(1 / 2)

臨池行宮,地如其名,依山傍水而建,雖不如皇城宮殿氣派,但勝在意境幽美,一池蓮湖為夏日洗去了不少燥熱。

唐麗兒雖被貶為司膳,但也還是隨同大部隊一起來到了臨池行宮,隻不過她最近日子確實不好過。

自從李庭昭在盛文帝麵前口出妄言,盛文帝對唐麗兒就越來越厭惡,再不許她到禦前奉膳。

新上任的尚食見陛下不喜唐麗兒,自然也不會給她好臉,唐麗兒隻能被發派去給宦官和宮人準備飯食,是又累又低賤的活兒。

唐麗兒委屈壞了,前腳還是陛下眼前的紅人,後腳就被貓嫌狗棄,她認為這一切都是拜容汐和李庭昭所害。

她一想到自己被如此貶低,而容汐還穩當當地坐著司宮令位子,唐麗兒就又氣又恨,可也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咽。

她心裡到底還是有點數,知道自己如今失勢,一時不敢再找容汐麻煩。

而且,現在最讓她頭疼的人是李庭昭。

她被盛文帝厭棄之後,李庭昭反而來找她更勤了,像是怕她一個人吃苦受累,所以三天兩頭給她送各種禮物來安慰她,討好她,山盟海誓立了一堆,好像把他倆比成什麼患難鴛鴦似的。

唐麗兒快被這個沒腦子的蠢貨氣死了,他知不知道他越來找她,盛文帝就越厭惡她,她的日子隻能更不好過。

唐麗兒現在見到李庭昭就躲著走。

這日中午,她給宦官們準備完飯食,正累得要死想回屋歇會,回屋路上途經花園就又遇上了李庭昭。

唐麗兒翻了個白眼,剛想繞道溜走,轉身卻瞧見李庭緒正向這邊走來。

唐麗兒的心咚咚直跳,腳下有些猶豫了。

上次妖女之事,李庭緒幫容汐說話不幫她,讓唐麗兒心裡結了個疙瘩,傷心委屈到不想理他。

可李庭緒卻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過後依舊常來找她,態度溫柔,笑容和煦,連之前忘記寫給她的字帖也補上了,還耐心地陪她練字。

這讓唐麗兒心裡的委屈逐漸消融。

她覺得妖女之事,一定是皇後娘娘逼二殿下給容汐說好話的,因為是母後的命令,所以二殿下隻能照辦。

但是他心裡肯定還是向著她的,如今他陪她練字,她就權當他是在向她賠罪,原諒他啦!

不過,李庭緒雖然對她好,但是嘴上卻從來沒向她表達過愛意。

這樣若即若離的曖昧狀態,讓唐麗兒抓心撓肝,患得患失。

她更加想要確認他的愛,得到他全部的心。

唐麗兒琢磨著,如果一樣東西太容易被得到,可能反而會讓人失去興趣,男人好像都喜歡欲擒故的女人。

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李庭昭,一咬牙,撐起假笑向他走了過去。

她要做出姿態,讓李庭緒吃醋,換他抓心撓肝地想得到她。

明日盛文帝要在蓮池旁舉行晚宴,容汐去各局督促完準備工作後也欲回屋吃午飯,路過花園的時候就撞見這三人的會麵。

容汐果斷帶著落雲繞路,往蓮池的方向去,繞過蓮池也能回到住處。

她現在隻想踏踏實實地走完曆史進程,不想摻和任何可能會節外生枝的事情。

正是午時,太陽最烈的時候,主子們都在殿內歇息避陽,蓮池附近便無人遊玩,隻有一池碧葉紅蓮靜開。

繞開池中瘦山石的遮擋,容汐才遠遠瞧見湖邊坐著一個人,是無品秩的宮女裝扮,可露出的側臉,霎一看,讓人微愣。

落雲也瞧見了,驚訝道:“咦……唐司膳不是在花園嗎,怎麼又跑這兒來了?”

那宮女原本坐在湖邊繡帕子,聽到動靜之後,她有些慌忙地朝容汐的方向望了一眼,趕緊站起來向她行禮。

待走近後,容汐看清她的容貌,確實和唐麗兒有七分相似,尤其是側臉,隻不過這小宮女沒有唐麗兒跋扈驕縱的氣質,眸中流露出的是純樸和膽怯。

“奴婢冬晚,給司宮令請安。”冬晚惶恐道。

容汐看了眼手中的帕子,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冬晚將帕子往身後藏了藏,忙解釋道:“奴婢是行宮的掃灑宮女,今日被派來打掃蓮池周圍,但、但是奴婢沒有偷懶,奴婢是做完了活兒才……才想休息一會兒……”

不知是容汐厲名遠揚,還是這小宮女性子怯弱,總之她好像一副很怕被責罰的模樣。

容汐環視四周,石板路麵無塵無土,是用水剛剛掃灑過,湖邊也乾乾淨淨,一根雜草也沒有,看得出來她確實沒有偷懶。

“這兒地方這麼大,就派你一人來打掃?”

“嗯,一直是我一個人打掃,姐姐們說我是新來的,應該多乾,這是規矩。”冬晚認真說道。

容汐瞧她模樣,看來是信了“姐姐們”的鬼話,怯弱的性子估計也是因為此。

宮人間常有老人抱團欺負新人的事,越是像行宮這種偏僻地方,風氣越是厲害,平時天高皇帝遠,也沒人管束她們,而且就算要管也無法根治,很快就會故態複萌。

有些事情,大概是生在人骨子裡的劣性吧。

人性是本善還是本惡,有的時候難以言明。

容汐以前也吃過這樣的苦,不免對冬晚多兩分憐愛,她伸手道:“你繡的帕子,給我瞧瞧?”

“奴婢就是愛好,但是繡得不好……”

冬晚臉紅紅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藏在身後的帕子拿了出來。

那帕子上繡的是池中紅蓮,圖案巧妙,繡工精美。

容汐微訝,這手藝倒不比宮廷繡娘差。

她問道:“你當初入宮時,為何不參加繡娘采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