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我的尊上。...)(1 / 2)

五師妹 落日薔薇 8844 字 4個月前

時間仿佛在那個瞬間定格, 夜燭背後的光芒如同盛大煙火,很快就將巨大土牆摧毀。

夜燭衝她眨了下左眼, 不太正經的戲謔樣,額頭有血流下。南棠半身已經跟著螢雪沒入虛門,不知為何,她有些生氣。這憤怒來得措及不防,夾雜著幾許對未來的不祥預感,仿佛看到了讓人不安的畫麵,一瞬間的衝動壓過了這長久以來的理智,即使她明知這樣是最好的結果, 即使她明知他是半魂……

螢雪的手被師姐狠狠甩開,一道氣勁襲來, 他被師姐震入虛門, 再要反手抓她時已然不及。一道虛門之隔,仿佛兩個天地,他孤伶伶站在虛門之後, 盯著師姐義無反顧飛向自己的兄長……

夜燭眼裡笑意化作驚愕, 似乎在斥責怒問以及不解南棠出人意料的舉動, 但他並沒機會將這些話說出口, 很快, 他會像背後的牆一樣土崩瓦解。可就在那個瞬間,一道強大的生氣灌入他體內,虛土觸須遊來, 把他與南棠連結在一起。

“沒我允許,不準離開。”南棠貼近他胸口, 拽住他的衣襟,不由分說仰起臉。

夜燭有片刻窒息, 唇瓣相觸,叫人忘卻生死,隻是他還來不及體味南棠唇間柔軟,肉身便被強光吞噬。一道黑霧從夜燭唇間逸出,遊入南棠唇中。姬瀲閉上雙眸,肉身沉落,化作劫灰散於天地。南棠周身覆上銀光,天曦鏡再亮,絕靈陣起。

不少修士已經趕到她身畔亦或超越了她,卻在須臾瞬間發現靈氣儘空,再無半絲法力。南棠回身掠向虛門,左手一道黑色熾焰生出,如同長劍橫空而掃,將四周修士震開,她身化流星,直貫虛門。

虛門之前,有瞬間寂靜。

靈氣已然歸來,先前的消失仿佛一場錯覺,快得讓人無法思考到底出了什麼情況,亦來不及驚駭震愕,隻能眼睜睜瞧著那女修手持利劍橫空而過,進了虛門。

鬥得你死我活的試煉結束,三百年一次的修羅場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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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璀璨星辰的遙遠距離,赤冕的浮舟仍舊靜靜漂浮於天地間。

佛掌之下站的清俊修士怔怔眺望遠空,目光穿透漫長距離,落在遙不可及的另一頭。他以指腹摩挲著自己微啟的漂亮的唇瓣,唇角勾出一抹淺淺笑意,仿佛在回味什麼難忘的美味。

稍縱即逝的美好,源自最最原始的肌膚相觸,與魂神相融的滋味並不相同,但同樣難忘。

站在座下的侍修已經不知是第幾次看到他這副魂遊九天外的模樣。

眾人從最初的驚詫到現在已漸漸麻木——習慣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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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進入虛門之後徹底力竭,也不管門後是什麼情況,就地一坐,連喘了幾口粗氣才仰起頭來。

虛門之後隻有一棵參天巨樹,樹下是片幽澤,螢蟲點點飛舞,濃鬱的靈氣充斥其間,比她先進來的三個人正盤膝坐在樹下打坐調息,見到她進來,正睜眼望來。

數目相對,三人中的一個人朝她頜首:“南棠道友,又見麵了,恭喜。”

此人正是隋流,他應該是第一個進入十九層塔的修士。南棠有些遺憾,她以為自己有機會在這裡與隋流一戰的,然而直到結束,她也沒能遇見他。

第二個進入的修士是個陌生女修,頭戴蓮冠,容貌甚美,見到南棠微微一笑,親切溫柔,身上無一絲闖過修羅試的戾氣與殺意,仿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

南棠有些意外自己會見到這樣氣質的女修,不由回以微笑。

第三個人是個長發高束的男修,模樣英挺,衝她擠眉弄眼也是一笑。

南棠可沒法對他有好臉色了。雖然知道在那樣的情況下各展所能進入虛門沒有過錯,但是,明白歸明白,不妨礙她討厭他。

幾人各自散坐著,才剛經曆大戰損耗皆重,都沒寒暄的意思,匆匆頜首過後便又各自閉眸調息恢複。

“師姐。”有人在她耳畔喚了一聲。

南棠轉頭,看到螢雪在自己身邊坐下,他的目光不以為意落在她的左手。

“三者擇二,如果是我留在外麵,師姐也會來找我嗎?”他低聲問道。

南棠撫上自己左手,她的氣息漸漸平靜,聞言沉默。這個問題她沒有想過,並無答案。

“如果我和哥哥注定隻能留下一個,師姐又會選誰?”螢雪低歎一聲,似乎接受她的沉默所代表的答案,又問道。

南棠還未開口,螢雪卻又搖頭:“算了,師姐彆回答我,我不想知道你的答案。”

他將臉轉開,隻留給南棠一個側顏。

“你都已經離開赤冕,來到玉昆,何必想這些?再說,我又如何能左右你們的生死?”南棠委婉道。

“師姐,你彆說了。”螢雪揮手打斷南棠的話,他有些煩躁,眉心緊緊擰起,“冠冕堂皇的話,我不想聽。”

南棠默了默,正色道:“螢雪,你真的要上悲雪宗?你……原形已現無法再隱藏,若是上了悲雪,萬一被梵天界的人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螢雪倏而轉過頭來,唇邊又勾起笑來,他本就生得極好,為女之時絕色無雙,為男之時同樣俊美絕倫,一笑之下更是勾魂奪魄的好看,與遠在赤冕的夜燭相比,又是另一種美。

南棠瞥了一眼,遠處坐的那個女修正睜著眼盯著螢雪直看,發現她的目光後臉色一紅,飛快彆開眼去。

“師姐關心我?”螢雪笑得開心,無視旁人目光,“你彆擔心,不會有事的。”

南棠心裡雖有隱憂,卻也不好多勸,這麼千辛萬苦才爭取到的位置,要叫螢雪放棄似乎也說不過去。

她隻點了點頭,閉上雙眸,狀若調息,元神卻回到神識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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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的神識虛空在空置了許久之後,終於再次看到熟悉的半魂。

清冽的溪流旁邊,半虛半實的人影依舊站在原地,撫著雪白的靈鹿。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他沒回頭,隻道:“南棠,你太衝動了。剛才衝出虛門有多危險,你不知道嗎?”

聽到夜燭的質問,南棠一聲冷笑:“我知道什麼?我可什麼都不知道。”

這話便是指桑罵槐,和夜燭的問題風馬牛不相及,說的卻是另一樁事了。

聽到南棠這口吻,夜燭頭皮微麻,轉過身來,剛要開口,卻發現南棠已經不聲不響地貼近自己後背,一個轉身的時間,他險些撞上她。

“南棠……”夜燭知道她在介意什麼,無奈道,“我不是有意瞞你。”

“哦?說說。”南棠冷冷命令道,在虛門外共患難同生死時的柔情已經蕩然無存。

這臉翻得比翻書還快,真是記仇。

夜燭在心裡感慨一聲。

南棠一語不發盯著他。

關於螢雪之事,她最介意的已經不是多年前兩人的親密無間。她雖然生氣,但一則到底已經是年歲久遠之事,二則修仙之人並無凡間女子那般保守,同床共枕就要以身相許自然不可能,況且他二人之間也確無特彆逾矩之事發生。她略作思忖也就想通,不願為難自己糾結這等瑣事。

但到了夜燭這邊,她可就想不通了。

他瞞了她三十多年,每次提及螢雪,他都含糊而過。

“最初你我萍水相逢,不過互惠互利,螢雪事涉赤冕,我……”他老老實實解釋起來。

“行,最開始你我互相利用,你不信任我,不願說出實情,我能理解,那後來呢?”南棠與夜燭說話,可沒對螢雪那般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