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不死之城(7)(2 / 2)

顧良沒接話,荀楓倒是說:“孟老板殺了查校長,查校長殺了李燒烤,李燒烤殺了丁乞丐,風學姐殺了劉鄰居,劉鄰居殺了孟老板。但現在誰殺了風學姐,還不清楚。”

楊夜道:“如果丁乞丐殺了風學姐,這殺人的事件,就成了一個完整的閉環。”

荀楓:“閉環殺人?你的意思是A殺B,B殺C,C再殺A……確實是有這個可能。殺人形成一個循環,並且這個循環發生過兩次。但這樣存在一個問題。現在6個角色,12具屍體,所有人都死了兩次,死狀也都一模一樣。誰是死者?誰是凶手?”

片刻後,楊夜道:“現在我隻能說,我認為丁乞丐就是真的死者。”

荀楓問:“你從哪裡判斷出來的?”

“暫時來講,不是從劇情本身判斷的,是從彆的地方判斷的。”

楊夜看向顧良,“你還記得《白老大之死》裡麵的劉女仆吧。她就是NPC。在劇本演繹結束後,她還跟我們一起參與了後麵的自由探索、以及集中討論環節,她隻是最後沒有投票權。丁乞丐不同,他一直沒出現。因為他這個人徹底死了。他就是本案的死者。”

荀楓思考了片刻,道:“好,假設死者是他。按道理,這個閉環會一直持續下去。可是它為什麼會結束?是不是有人意識到了這個閉環,並且打破了這個閉環?這個閉環的由來,又會不會跟什麼巫術、或者科幻設定有關?可我們沒找到任何線索。”

楊夜心說有一個地方,他其實根本沒有好好找呢——顧良所在的棺材鋪。

楊夜慢悠悠喝一大口水,望向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的顧良。“顧良,你沒一點意見?”

顧良眼皮抬了一下,淡淡道:“我隻是沒什麼要補充的。你們的疑惑,也是我的疑惑。迄今為止,我們隻知道死者會複生,但沒有任何線索表明……他們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真正死去。”

楊夜把手中的杯子放回桌麵上,拇指緩緩在杯口劃了個圈。

隨後他直接對顧良道:“我們單獨談談?”

顧良沒答話,荀楓倒是先開口:“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

顧良靜靜看楊夜一眼,緊接著直接站了起來。“我回棺材鋪一趟。有些事,我要自己想一想。10分鐘後,你來找我。我們單獨談談。”

說完這話,顧良徑直轉身走了。

荀楓詫異地目送著顧良的背影消失在壽衣店樓梯拐角,隨後他將更詫異的目光投向楊夜。“你們瞞了我什麼事?”

楊夜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跟他談完之後,我會跟你好好談談。”

-

3分鐘後,顧良回到棺材鋪的閣樓。

他坐回床上,拿出了自己的日記本。

早上他撕下了寫有關鍵信息的那幾頁,拿馬桶衝走了。

還有沒被撕掉的,則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譬如“楊夜做的粉蒸排骨挺好吃”這種話。

顧良盯著日記空白頁,回想著上麵寫的內容,而後他不經意往後麵一翻,翻到了某張沒有文字的空白頁。

這張紙雖然空白,但上麵隱隱可見筆尖留下的印記。

這表示有人用筆在上一頁寫過什麼,隻不過那頁被撕掉了。

顧良當即舉起日記本仔細瞧了瞧,發現上一頁果然有被撕掉的痕跡。

顧良今天早上撕下的那幾頁,都是記錄時間線和劇情的,內容到他懷疑是自己凶手為止。

那個時候,日記本後麵幾頁,他是沒有動過的。

這隻能表明,應該是在昨天下午,他失憶前的時候,他還在日記本的末尾部分寫下過什麼。隻不過,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寫完那些話後,又立刻把那頁撕掉了。

對於自己當時的心境,顧良已無法體會,因為他徹底失憶了。

現在他隻得找來鉛筆,在空白頁麵上輕輕塗抹。

最後,白紙染上鉛色,隨著紙張被撕走的文字總算重新浮現。

——“我不想親自動手殺查校長,受了懲罰,就因為這個,楊夜今天居然說……我是英雄。英雄,我根本配不上這個詞。我有點可悲。至於楊夜……他有點傻。”

英雄?

楊夜竟然說……我是英雄嗎?

顧良把日記扔在一邊,整個人仰頭躺在了床上。

過了一會兒,他又舉起日記看了看,再閉上眼,讓日記本直接落下來蓋住自己的眼睛。

他久久沒有動,就像是睡著了。

-

另一邊。在顧良離開10分鐘後,楊夜從後院繞過去,敲了敲後門。

楊夜沒等太久,顧良就來開門了。

鏡片下,楊夜的目光似乎有些溫柔。

顧良淡淡看他一眼,側過身子讓他進來。

顧良沒開口,楊夜也沒說話,隻一路跟著他去到棺材鋪正廳。

——正廳中央,棺材蓋已經被掀開了。

眼瞧著顧良率先翻進棺材裡,楊夜眉頭略蹙了蹙,也跟著走過去。

然後他就什麼都明白了——棺材下麵藏著一個密室。

順著石梯往下走,楊夜隨顧良來到一個地窖。

地窖裡藏著幾壇酒,其中一壇酒的上麵放著一個封信。

信的封麵已經有些泛黃了,看來它已經被存放有些時日了。

顧良環視了一下地窖,然後將目光放到那個信封上。“也許我昨天來過這裡。但我具體看到過什麼,我也不記得了。現在看來,這牆壁、還有地上,都沒有什麼線索,那麼真相,應該就藏在那封信裡。你要跟我一起看嗎?”

出乎顧良意料,楊夜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而是走到他跟前站定。

地窖陰暗,隻有一盞昏黃的壁燈。

燈光照上楊夜的臉,此刻的他離顧良很近,低垂的睫毛連同側影一起投射到了顧良的臉上。

顧良抬起頭,卻看不清楊夜的眼睛,於是他隻是略帶出神地看著楊夜鼻梁上架著的眼鏡鏡片反光。

緊接著,楊夜抬起手,扶住了顧良的肩膀,整個人離顧良更近了一些。

半晌,顧良聽見楊夜聲音柔和地開口:“你帶我來這裡,我可以認為你相信了我嗎?”

顧良表情平靜,仔細看去,他眼裡有種仄仄的,似乎是有些煩亂、心灰意冷,乃至厭世的表情。

顧良沒有回答楊夜的話,但從他的表情裡,楊夜看出了什麼。

楊夜忽然發現自己想錯了。

——他選擇這麼坦誠,也許並不是因為他願意和自己合作。

楊夜視線往下一瞥,停留在顧良手腕上的紅繩上。

楊夜的神情忽然變得很嚴肅。“顧良,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做?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顧良詫異對上他的視線。“我這麼做有什麼問題?”

楊夜握起他的手腕,盯住他的眼睛。“你是凶手,我是偵探。現在你把底牌這樣亮給我,但看上去並不是相信我,也沒有想和我合作的意思。這意味著什麼?”

顧良明白過來什麼,笑了。“你以為我想尋死啊?”

沉默了一會兒,楊夜道:“你沒有刻意尋死。但我覺得……你也許也沒有很想活。”

顧良眉毛揚起來,與此同時嘴唇則向下撇了一下,表情明顯有些不悅。“你跟荀楓一樣,以為我抑鬱症還沒好?”

看見顧良的表情,楊夜閉上眼,微微呼出一口氣。

為了讓氛圍顯得不這麼緊張,他到底鬆開顧良的手腕,強迫自己換了副輕鬆調侃的語氣。“行。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隻是隨便問問,因為……”

顧良問他:“因為什麼?因為你不相信我會這麼坦誠?”

楊夜儘可能用帶著揶揄的語氣說:“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不相信我。但你在不相信我的情況下,又直接把關鍵性證據送到了我手上……在你的視角裡,這是可能讓你丟掉性命的事情。你總不至於是為我的性命考慮,舍不得我死什麼的。你那麼直一個人,又不喜歡我……”

“喜歡你?”顧良重複了一下這句話,上下睨楊夜一樣,似乎覺得這話很有意思,他嘴角揚了揚,繼而毫不客氣道,“當然不是。”

楊夜:“……”

“你這個人,就是想得太多了。”顧良推開楊夜,走到酒壇邊,彎下腰,將信撿了起來。

然後他舉起信,從從容容地看向楊夜,表情很自然篤定。“就算跟你亮出我的底牌,我又不一定會輸。這一回的集中討論有5個小時,夠我們辯論了。”

楊夜打量顧良半晌,到底走到他跟前,看向他手中的信。

信封寫著幾個大字:“孟爸爸寫給孟老板的話。”

如此,這幾個字簡明扼要地表明,這信是孟老板的父親留給孟老板的。

信封並沒有被膠水粘起來,如此,顧良輕易就取出了信件,繼而和楊夜一起看了內容。

“兒子,你知道咱們這個小鎮還有一個名字嗎?它叫做不死之城。因為從前這座城出過一個很厲害的巫師,他創立了一種很厲害的巫術,叫‘不死術’。他是咱們孟家的先祖。因此,我也會這種咒術。”

“這咒術很邪惡,我一直未敢使用。但我臨死前,算到你會有一死劫,最終決定將這個咒術用在你身上……準確的說,是用在小鎮的所有人身上。”

“一旦你不幸被人所殺,可以立刻複活。但從你死的那一刻開始,咒術會引發一係列連鎖反應,你周圍這條街的人受咒術影響,會變得暴戾弑殺。”

“當然了,這些人是受咒術的影響開始殺人的,他們也會得到咒術的庇佑。就算有人死了,他們也會跟你一樣複活的。隻不過,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死而複活,記憶會回到24小時之前。殺戮持續下去,這條街上的人可能會陷入死亡循環,所有的人都會被困在同一天,不斷地殺人、被殺。”

“好在有一個辦法可以打破這一切——在這些死而複生的人裡麵,一旦有人自殺,即可打破詛咒。自殺的人一心求死,自然不再受‘不死咒’的庇佑。屆時,死亡循環會被打破,時間禁錮隨之消失,你的人生,也將恢複如常。”

“因此,如果你陷入死亡循環,你要做的事是,想辦法讓殺你的凶手自殺。如此,你既懲罰了害你的凶手,也能重新像正常人一樣活,讓整個小鎮恢複寧靜。”

-

看完信,楊夜思忖片刻,看向顧良:“所以,後續的殺戮都是連鎖反應。一切的起因,在於你被劉鄰居所殺?”

“嗯,也許吧。”

顧良把信交到楊夜手上,“儘管把這封信交給大家。我無所謂。”

楊夜接過信,聽見顧良繼續道:“第一,這封信上提到的巫術,的確跟你之前的腦洞相符合,那就是所有人都可能陷入生死循環,被困在同一天。可這個循環真的存在嗎?循環存在的前提是,風學姐確實是被丁乞丐殺的。可丁乞丐到底是怎麼殺的她?”

“第二,即使丁乞丐殺了風學姐,循環確實存在。這個巫術,可能不止我父親用了,也可能有彆人用了。我就不信,整個故事裡,就我這一個角色跟巫術有關。不然我也太難玩了。”

“當然了,即便隻有我知道這個巫術,即便隻有我父親使用了這個巫術。但這個巫術能起效的前提是,我就是最先死的那個。可你怎麼證明,我是最先死的?畢竟我的屍體也隻有兩具,跟大家是一樣的。”

“第三,如果我遵照父親的指示,我應該殺劉鄰居。那麼死者為什麼是丁乞丐?”

“如果你確定死者是丁乞丐,他的兩具屍體,都是麵帶痛苦、嘴唇呈青紫色的樣子。他是被毒燒烤毒死的。他怎麼會是自殺?又或者,我怎麼能讓他自殺?”

“第四,陷入循環,不斷失憶的我,是怎麼醒悟過來,繼而找到這封信,再被提醒要去說服彆人自殺?我既然失憶了,屍體又埋在你家,我是不知道這件事的。我會不斷地赴劉鄰居的約,表示我根本不知道他會殺我。”

顧良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是有些挑釁的。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地方是有問題的。我家地窖有這封信,並不能表明我就是真凶。所以我說,你剛才想太多了。集中討論的時候,我一定會洗脫自己的嫌疑。除非——你能跟所有人把這些問題解釋清楚。”

“聽見那個查校長說了麼,一枚金幣,也許等於10年的時間。我想,一會兒投票的時候,所有人都會很慎重的。”

顧良沒想到,他說完這句話,楊夜竟然笑了。

——他笑什麼?

我已經明確表示我跟他處在對立麵,我這麼自私刻薄要置他於死地,他笑什麼?

轉瞬,顧良聽見楊夜說:“看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顧良:“你放什麼心?我要跟你作對,你還放心啊?”

楊夜的視線有意無意滑過顧良手腕上的紅線。“對,隻要你有求生欲,我就放心了。畢竟我不一定每個劇本都能看著你。”

“行了。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一會兒集中討論的時候見。”

說完這話,楊夜繞過顧良,上樓梯,離開了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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