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這屋子可能真的三百年沒有透過風了,那氣味實在讓人難以忍受，眾人把門打開，決定過幾分鐘，等氣味散一散,再重新走進去。
沒想到這樣一來,整個大堂的空氣都在瞬間被汙染了。
於是眾人再來到古堡正門前，把兩邊的大門都徹底推開,讓外麵的新鮮空氣能夠進來。
顧良走到正門口,長長呼出一口氣，緩解身體的惡心不適。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餘渣男那日開來的浮誇跑車還在。
既然如此,為什麼餘渣男會坐容大佬的商務車走呢？
顧良上前幾步,打算走到跑車跟前看看。
但還沒有接近到跑車的時候,他反應過來車窗能照出人像,有類似於鏡子的功能。
幾乎是同一時間，顧良注意到車胎似乎有點不對勁。
於是他借查看車胎的動作為掩飾，未接近車身前,就蹲了下身。
如此，他既能檢查車胎,又能避免被車窗照到。
這會兒差不多將近10點半，顧良已經又切換成了人類的身份，如果他在車窗上照出了人像,那後麵玩家裡的吸血鬼就能知道他的身份。
這個時候，顧良裝作不經意也回頭看了一眼。
——除他以外，竟然沒有一個人走接近這輛車。他們隻是站在古堡門口,遠遠看顧良一眼，就避開了視線。似乎他們都在避免被鏡子照到。
這似乎在佐證楊夜之前的猜測。
吸血鬼不敢照鏡子,他們不想讓人類發現。
而人類也不敢照鏡子，他們怕被吸血鬼發現、繼而殺死。
——這意味著，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收到了吸血鬼不敢照鏡子的提示。
吸血鬼的玩家收到任務，隱瞞身份是可能的。
但為什麼看到那具血都被吸乾的屍體，剛才一路也沒人提到吸血鬼這三個字呢？
對於自己和楊夜的推測，顧良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但具體哪裡不對，他也還說不上來。
心裡滑過些許疑惑，顧良轉過頭，重新看向麵前的車胎。
四個車胎都已經徹底扁了下去，看來是輪胎沒氣，車完全沒有辦法開起來。
這麼一來，容大佬就是殺了餘、艾、美三個人的凶手，似乎已經進一步坐實了。
畢竟這是他的地盤，他找人神不知鬼不覺放了車胎的氣，逼迫餘渣男不得不坐上他安排的商務車，是合理的。
顧良繞過跑車，再走出幾步，發現周圍依然被霧氣隔絕，朝花園的方向望了一眼，從外圍繞到菜圃那邊的路，也已經布滿濃霧。
因此，第一階段的探索，確實是限定在古堡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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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氣味散去不少，玩家們陸續折返大堂，再去往那堆滿白骨的房間。
顧良回到大堂門口的時候，楊夜和孟前程還站在這裡。顧良聽見孟前程問楊夜：“哎？你是不是變白了？你之前有這麼白嗎？剛裡麵燈光太亮，還不明顯，這一出來——”
顧良心裡一緊，緊接著看見楊夜翹著蘭花指從兜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然後他打開來，拿出裡麵的粉撲，往臉上抹了一下。
原來他拿的是一個粉底盒。
孟前程顯然被他雷到了。
畢竟楊夜身材高大結識，五官又很硬朗，做這個動作實在太違和了。“你這是什麼鬼？”
“沒辦法，人設問題，我是個小白臉，靠我們家愛豆包養的小助理。娛樂圈GAY多，你不知道嗎？”楊夜無奈道，“都是人設啊人設。”
放下粉底盒，楊夜看著孟前程，認真地說：“跟劇本不一樣，我本人純1，顧涼涼才是我媳婦。你千萬彆誤解什麼。”
孟前程無語地撇撇嘴，走了。“我去看看裡麵怎麼樣了。”
顧良走到楊夜身邊，低聲問他：“什麼時候拿的？”
“去容名媛那兒砸玻璃的時候順走的。”楊夜附在他耳邊說，“你老公我太不容易了。希望不要因此影響我在你心中的形象。”
顧良側過頭，漆黑的瞳孔盯著他，半晌後說：“你在我心中本來就沒什麼形象。”
走進大堂，眼見著那些玩家都走進了那間白骨房。
顧良頓了一下，低聲對楊夜道：“尖牙齒的話，不咧嘴大笑看不出來，但皮膚確實是個問題。容大佬看上去沒變，新來的玩家不知道，姑娘們都塗了粉底胭脂，更看不出來。你這……如果一會兒要投吸血鬼，他們又找不到你能證明你是小助理的證據，你很難辦。”
楊夜想了想，說：“這種普通的支線任務，不同於幫凶任務，後者要倒扣金幣什麼的，但普通支線任務失敗，隻是失去獎勵而已。這點我倒是無所謂。”
楊夜這點沒說錯。
之前在《第五個人》裡，劉博文扮演的李科學的支線任務失敗，但並沒有被處罰，隻是沒得到獎勵。《娃娃》劇本裡他當幫凶失敗，這才淪為了NPC。
“嗯。”顧良點頭，想到什麼，再說，“這讓我想起了李科學。他就有個支線任務。如果他玩得漂亮，徹底隱瞞、或者以完美的謊言編造了他的故事，他雖然完成了支線任務，但有可能導致另一個結果——讓小草逃脫。”
頓了一下，顧良再道：“我想，我們隱瞞的支線，對最後推測真相一定有影響。如何既隱瞞我們的故事，又能說服大家誰才是真凶，是我們要考慮的。但如果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話，看我倆的取舍了。”
楊夜道：“所以，故意設置一些支線，其實也可能是係統的把戲。我們跟著支線任務走，不一定能完成支線不說，還可能誤導其他玩家。其他人同理，要是誰為了支線，隱瞞了什麼，也會對我們找到真相產生阻礙。”
顧良之前還在吐槽係統設置的支線有陷阱。
但現在越來越發現，這些支線其實真的很難完成。玩家認真做支線的話，可能就輸了。
就拿楊夜舉例，他皮膚的特征實在太明顯，實在是難以掩飾。
他借粉底盒做掩飾，可能根本就過不了關。
所以，顧良的支線雖然有陷阱，但也許還有辦法達成。
楊夜的這個就很難完成了。
因此，係統想讓大家通過完成支線任務獲取獎勵為假，讓大家互相欺騙、隱藏自己的故事，對最後找到真凶產生阻礙，這恐怕才是它的最終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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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走近一間白骨房的時候，孟前程去開啟對麵封鎖區域的另一道鐵門了。
片刻後他跑回來。“那邊情形跟這邊差不多，我已經開門通風了。看完這裡，那邊氣味散掉一些，我們就可以直接過去那邊。”
“你們找到什麼沒？”
“喏，這裡。”
顧良指了一下他們剛才找到的東西。
基本是一堆破布衣服，都是從那堆成小山的白骨身上扒拉下來的。
不難推測，這些是他們身前穿的衣服。
顧良看了看，都基本是粗布麻衣一類的，看來這些人並不富裕。
李曉玉向來怕這些東西，如今敢走進這個房間已經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但她是不敢碰這些骨頭的，所以去到角落的一個木架子上翻找起來。
“這裡有些水壺之類的東西。也許這些人是被關在這房子裡的？這裡有一些他們會用到的東西，比如筷子和碗。”
蘇蘭聽到這話，走到她身邊。“我跟你一起看看。”
那新來的兩個玩家，美上司和美姐姐則還算鎮定，和楊夜、顧良一起，把白骨一具具挪下來，看下麵是否藏著什麼東西。
不過他們並沒找到什麼線索，無非是屍體一具具堆在這裡，而後化為白骨的樣子。
最後顧良把視線移到了左邊角落。
那裡有一排鐵欄杆，離房屋中間的那堆白骨有一定的距離。
欄杆旁也有些白骨。
顧良走近，發現欄杆上有手銬，而且非常密集，一個接著一個。
許多手銬下麵都對應著一具白骨。
這會兒，楊夜走到顧良身邊，蹲下來，看向那些欄杆和手銬。
隨後他的視線越過欄杆，看到了後麵的牆壁。
楊夜也顧不上去找紙和毛巾什麼的，直接上手在牆上擦了擦。
牆上的部分灰塵散去，楊夜拿著手電筒，照了上去。牆壁上是一個一個的“正”字。
這明顯是被銬住人的生前在數日子。
每過一天，他就在牆上劃上一筆。
眼瞼下垂，顧良瞥向正字附近的那具白骨，不由皺了一下眉頭。
——可惜，這個人並沒能等到活著出去的那一天。
顧良知道，李曉玉那句話應該沒說錯，這就是一個類似牢籠的地方。
很多人被關了進來，平時手被銬在了欄杆上，無法移動。
需要用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被帶離欄杆、被殺死、繼而被扔在了屋子中央，至於其他還活著的人，隻能被鎖在鐵欄杆上目睹這一切。
難以想象，被鎖起來的人當時是多麼的絕望。
最後可能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沒有人管他們了。
於是他們被鎖著活活餓死了，身體化為白骨後，手腕方能從手銬裡脫落。
他們直到死，才從鐐銬中解脫。
看完欄杆、手銬、散落在欄杆旁的白骨、堆在屋中央的白骨，楊夜和顧良去到李曉玉那邊。“你這裡有沒有什麼線索？”
“找到一個記事本，咱們出去看吧。”李曉玉說，“彆的應該沒什麼了。”
眾人旋即離開這間令人感到無比壓抑沉重的房間，返回了大堂。
關閉手電筒，借著明亮的燈光，大家看向了這個本子。
隨手翻開一頁泛黃的紙張，上麵寫著：“17X9年10月7日，進3人，死1人，重傷1人。備注——重傷之人需補充足夠的食物，讓其存活，供公爵下一次使用。”
再下一頁，則寫著：“17X9年10月8日，進0人，死1人。備注——昨天那個重傷的人居然意外死了，可是附近的活人越來越少了，去哪兒找呢？真難辦。”
厚厚的一個本子，每一頁大概記的內容差不多，隻是“進”人的數量和“死”人的數量不儘相同。
“太……太可怕太惡心了。”李曉玉忍不住道，“這公爵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蘭這會兒倒是開口道：“係統宣讀公共劇情的時候，不是提到過吸血鬼嗎？公爵逃難來到此地，建了古堡，用魔法蠱惑了周圍的村落，讓這裡的百姓奉他們為西方來的神明。”
“其後，古堡中的人在一夜之間消失。有人說他們成了惡靈，有人說他們成了吸血鬼。但真相到底為何，沒有人知道。”
說到這裡，蘇蘭再道：“廚房那個屍體，明顯被人吸了血。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人提這件事。但現在看來，情況十分明朗了，這個劇本就是存在吸血鬼。”
“傭人們抓了村民，關在這裡，提供源源不斷的血液給公爵。”
“公爵估計也是想養著這些人的，畢竟人活著，就能不斷產生血液。隻不過他有時候控製不住，吸血過量，人就死了。死的人，傭人們也沒有把他們扔到彆的地方去，而是就堆在關押村民的房間裡。”
“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估計是壞事做多了，遭了報應，公爵死了。然後也沒人管這些村民。所以活下來的、被銬在欄杆上的人，就活活餓死了。”
孟前程聽罷，望著她：“喲，這麼清楚，難道你知道什麼內情？”
“我不知道。但這是明擺著的事。你們沒人敢說，我敢說。”蘇蘭目光一一掃過眾人，“你們這些不敢提‘吸血鬼’三個字的人，才有問題。”
顧良暫時沒接這話，是因為他自己也在思考。
過了一會兒，他開口：“公共劇情提到過——古堡中的人一夜消失。有沒有可能是……他們都穿越了，來到了三百年後。”
楊夜想了想，蹙眉道：“剛才李曉玉說遇到了蝙蝠和老鼠屍體，那我們可以假設，確實存在穿越事件，這些動物、還有這大堂中的古物件，加上公爵等人，一同穿越了。可是，剛才那房裡的那些屍體，為什麼沒有穿越？”
“如果他們穿越了，那應該還是新鮮屍體，或者白骨化不明顯。可無論是氣味、還是腐化程度來看，他們確實死了三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