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犀照(16)(1 / 2)

第99章

聽顧良這麼說,李曉玉立刻站起來。“我馬上去拿願望簿。”

顧良叫住她:“順便把靚服務叫進來吧。”

“行。”李曉玉推開門去到大廳,片刻後把靚服務叫了進來,並且帶來了那本願望簿。

等一對一審訊室大門重新關上,顧良接過願望簿,先問靚服務:“昨天你為什麼選在下午2點離開?我知道你2點前通常在乾活,那你這期間具體去了哪兒?有沒有見到黃廚師?”

靚服務想了想,道:“昨天中午你們吃完飯,各自離開。我留下來收拾、洗碗,還拖了地什麼的。我忙完是想馬上去對麵的。但我下午1點20左右,看見黃廚師在院子裡曬太陽。”

“我笑話了他幾句,有了犀角香,連鬼都能曬太陽了。其實我是想催促他回屋的。他一般下午都會睡午覺,睡夠了再做晚飯的。”

“然後他隨意跟我攀談了幾句,說鈴老板在大堂做賬,估計還要做一個小時以上。他也打算曬半個小時左右的太陽再進屋。”

顧良點點頭:“明白了。你不能當著他的麵繞到後麵去翻柵欄。所以你回屋了,等到2點以後,走出房門,看到院子裡沒人,你才敢離開。”

“對啊。”靚服務道,“首先,按黃廚師所說,鈴老板在做賬,我如果中途打斷她,非要在這個時候拉她去樓上某個空房間,會引起她懷疑。所以我也不著急,就打算慢慢溜達到湖對岸,跟錢流浪通個氣就行。等鈴老板做完賬,我再順理成章把她引到樓上去。也因此,我一路走得挺慢的,我確實不著急。我認為我完全來得及通知錢流浪,沒想到他會死。”

“再來,黃廚師說他要曬半個小時太陽,那我估計他要在院子裡待到將近2點。正好我打掃了那麼久的餐廳,還洗了碗,也有些累了。於是我就回屋休息一下,等到2點10分,我出門,看見院子裡確實一個人都沒有,估計黃廚師已經曬完太陽回房了,這才去翻了柵欄。”

靚服務有些好奇地看向顧良:“這些細節,我之前覺得無足輕重,講得沒這麼細致。我現在也不認為這些細節有什麼問題啊。你為什麼這樣問??”

顧良沒直接回答靚服務,倒是看向了李曉玉:“這下你明白了嗎?”

“我徹底明白了。”李曉玉點頭,“黃廚師膽大心細,他說這兩句話,就可以保證靚服務2點以後再出門,這樣他後麵編時間線的時候,就不容易有bug。否則,1點半到2點期間,靚服務萬一也待在院子裡呢。”

“其實下午1點20分那個時間點,黃廚師還不知道,他下午2點會在對麵草屋,通過瞄準鏡看到各個房間裡另外幾個角色的時間線。他這麼對靚服務說,應該隻是為了讓靚服務晚他半個小時去草屋,給他足夠的時間殺錢流浪。”

顧良道,“後來他通過瞄準鏡,看到王孤僻、賈女友、還有趙漂亮你的時間線,他就可以編造自己的時間線。”

“再來,那會兒他想到1點20分跟靚服務說完那句話,靚服務直接回房休息了。那麼,她休息結束後,2點左右直接去翻柵欄的可能性比較大,去庭院、大堂的可能性很小。他就敢那麼編造。”

“當然了,1點50這個時間是最保險的。畢竟跟高總裁休息的道理同理——靚服務1點20分聽到黃廚師說自己會曬半個小時太陽。靚服務至少會在1點50分以後,再出來確認黃廚師有沒有曬完太陽,以判斷自己是不是能去翻柵欄了。她總不至於剛回屋休息午睡,卻又時不時出來閒逛……”

“因此,黃廚師編造的是自己1點50已經到達客棧大堂,在大堂、酒窖找鈴老板。”

“這樣,就算靚服務1點50、甚至比這個時間早個幾分鐘出來,黃廚師也可以說,她和自己恰好錯過了。”

“所以我之前才說,黃廚師他,不,不應該說是劇中的黃廚師,而是明月。明月稍微拿不準的,其實隻是高總裁的時間線而已。”

靚服務有點疑惑:“啥意思啊?凶手難道是黃廚師?”

顧良先沒解釋這件事,而是問靚服務:“我再問一下,昨天中午,應該隻有你見過鈴老板。她大概問的,是我們吃的怎麼樣,玩得好不好。你在餐廳外的長廊上回了她的話。”

靚服務點頭:“不錯。”

顧良問:“她當時什麼狀態?比如她的臉,有沒有受傷?”

靚服務道:“她……我也沒看清。”

顧良:“為什麼會沒看清?”

靚服務:“她披肩披在頭上,就是那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感覺。所以我隻看到她半張臉。”

顧良拿出數碼相機,調出他剛才補拍的屍體照片:“她用披肩遮住的,是不是臉上這塊的擦傷?”

靚服務:“擦傷有沒有我不知道,不過確實是左邊這塊臉,就是照片上擦傷這半邊臉,被遮住了。”

顧良問李曉玉:“你呢?你去捅她的時候呢?”

李曉玉說:“嗯……她臉上是多了些裝飾,那種小亮片,看上去blingbiling的,挺風情的。我以為這個細節不重要,就沒仔細說。原來……她是拿它們遮傷疤嗎?”

顧良再給她們展示他拍下的屍體的其餘部位。“後廚的犀角香一直在燒,所以屍體一直沒消失。我剛才出去的時候,又仔細看了一遍屍體,她的擦傷摔傷,實在有點過於多了。”

“你們自己看她的後腦勺,這裡腫了一大塊。”

顧良繼續道:“一開始我認為,她應該是中槍後,被人扔下三樓,放在某種編織袋裡麵,一路拖到樹林導致的。但現在看來,還有另一種可能。畢竟,就算從三樓掉下去,但那稻草堆得那麼高,按理她不會摔得這麼嚴重。”

李曉玉不由問:“另一種可能是什麼?”

顧良這個時候才翻開那本願望簿,找到中間的某一頁——那是講鈴老板某次為了幫人實現心願,扮成了男人的事。

顧良解釋道:“她不僅會變臉,她可以整個變成另外一個人。她不僅能變女人,比如我的前女友,高總裁的前妻,她還能變成男人。”

“昨天上午被高總裁推下山崖的人,不是賈遊客,而是鈴老板。”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李曉玉和靚服務不免雙雙露出震驚的表情。

顧良看向楊夜:“你來具體講吧。”

於是,楊夜看向李曉玉和靚服務,道:“前天晚上,也就是鈴老板聲稱要用招魂術為賈遊客招魂的那晚。我一直留意著走廊上的動靜。”

“我就是覺得鈴老板隱隱約約跟我前妻很像,反正就是一見到她,就勾起我的某種情愫吧。所以我挺想跟她在一起的。我離婚後,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種心動的感覺了。所以我認為,我一定要抓住這難得的緣分。”

“那晚,鈴老板讓我們不要出門,免得我們撞見不乾淨的東西。但我不是很在乎這些東西,於是12點以後,我虛掩著門觀察。大概12點半,我看見鈴老板離開了高總裁的房間。她就住在我對麵。我能看見她回房的時候,是沒有把房門關嚴實的。”

“我覺得挺奇怪的。總不至於她在給哪個男人留門吧?”

“我不能讓其他男人搶了她啊,於是儘管很晚了,擔心她會幽會某個男人,我就去了她的房間,跟她說,我對她挺有意思的,她可以考慮一下我。我還說什麼,我知道我這行為有些冒失,但她給我的感覺實在太好了之類的話。”

“但她說,她心有所屬,是賈遊客。我就很生氣很憤怒,放話稱——說我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一切阻撓我的障礙,我都會除去。”

“你們也知道,鈴老板扮演過我的前妻,而且扮演得天衣無縫。我的事情,事無巨細,我前妻都告訴了她,她當然知道我在商場上有多麼不擇手段。”

“因此,第二天早餐的時候——”

說到這裡,楊夜看向靚服務,“你問我們決定去哪兒的時候,我邀請了賈遊客一起去爬山。那會兒鈴老板也在場。她知道我的為人,也聽到了我昨晚放的狠話,所以她猜到了,我假借爬山的名義,實則可能是想對賈遊客動手。”

“之前我們說過,我和賈遊客不是離開餐廳馬上就去爬山的,我們各自先回房換了休閒服。現在我和顧良的推理是,早餐結束,賈遊客回房換衣服的時候,鈴老板找到了他。”

“鈴老板估計對賈遊客說了,高總裁要對他不利之類的話,叮囑他把自己反鎖在屋,一切等她回來之後再說。”

“因此,賈遊客自始至終,都在屋子裡,而早上跟我爬山的,其實是鈴老板扮演的賈遊客。鈴老板當過賈遊客的姐姐,並且一直心係賈遊客相關狀況,因此也非常熟悉他們家的生意,能跟我聊生意上的事。她扮演人的經驗豐富,我也沒有跟賈遊客太熟,沒看出破綻,也是正常的。”

顧良接過楊夜的話,道:“我們推斷,按鈴老板的人設,她其實一直對人心懷善意,她做事導致的結果好壞且不說吧,但她本身是沒有害人之心的。因此,她並沒有對高總裁怎麼樣,而是選擇替代賈遊客受死一次。”

“回到客棧之後,她不能讓大家知道賈遊客還活著,她怕高總裁還會對付他。我估計著,她是打算把賈遊客藏起來,等把高總裁勸走了,再說之後的事。”

“於是中午,她在大堂繼續算賬,她應該是想等到,該繼續出去玩的遊客出去玩,該回屋休息的遊客回屋休息之後,等到沒人看見她的去向了,她再去賈遊客房間找他,跟他說說上午的事。”

這個時候,李曉玉開口打斷:“等一下,我有個問題。”

顧良:“你問。”

李曉玉道:“賈遊客為什麼要配合鈴老板呢?他倆的事,是鈴老板的一廂情願。明明頭天晚上,她去找賈遊客說明真相的時候,賈遊客一點都不相信她。賈遊客認為她是殺死自己姐姐的凶手,是個惡鬼啊。”

“再說了,早晨5點半,賈遊客散步的時候,先遇到了王孤僻和賈女友。從賈女友口裡,他明明得知了鈴老板確實是惡鬼。”

“那麼,等到7點半吃完早餐,為什麼鈴老板到賈遊客房裡的時候,說高總裁想殺他,讓他躲在屋子裡的時候,他會相信、會配合呢?”

顧良笑了:“問得好。這個問題決定著賈遊客是什麼時候跟黃廚師合作的。”

李曉玉睜大眼睛:“凶手果真是賈遊客?”

顧良問:“早上最早起床的是誰?”

李曉玉:“黃廚師吧……他5點左右就開始準備早飯了。”

“正是。所以,早餐5點半,賈女友跟賈遊客在庭院裡說,鈴老板就是害死他姐姐的惡鬼的時候,黃廚師當然有可能全程聽到了。”

顧良道,“之後,王孤僻和賈女友結伴離開。賈遊客自己在庭院裡閒逛也好,獨自去了餐廳也好,或者甚至去了後廚找吃的……總之,黃廚師一定在那個時間找到了他。”

“黃廚師告訴他,既然你也想殺鈴老板,我有個好主意……”

“‘我們家鈴老板是不是對你表過白’?黃廚師可能這麼問賈遊客。然後他對賈遊客說,知道倩女幽魂的故事吧,女鬼喜歡勾搭英俊小生,是為了吸.精.氣的。所以,她向你示好什麼的,你千萬不能信。”

“黃廚師可能繼續說——‘不過,她向你示好的時候,你可以假意配合她,我這裡有一個好主意,你想辦法把她帶到窗邊,我可以在湖對岸將她射殺’。”

靚服務接過顧良的話:“所以,他的原計劃應該也是上午乾掉錢流浪、再乾掉鈴老板。”

“對。”顧良點頭,“鈴老板臨時替代賈遊客,是場意外。上午不僅你沒找到鈴老板,黃廚師也沒找到。但我想,賈遊客回屋換登山運動服,也即鈴老板去找他、繼而替換他的時候,鈴老板可能主動提過要去找他,又或者,在賈遊客的質問和刻意引導下,她答應賈遊客,下午會來他的房間,再好好解釋一下他姐姐的事,順便把高總裁做了什麼告訴他。”

“當然了,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你不知道鈴老板去了哪兒。因為你早餐之後在洗碗。但黃廚師在庭院,看著‘賈遊客’和高總裁離開的時候,他已經知道那個賈遊客實際上是鈴老板扮演的。”

“因此,他和真正的賈遊客,可能詳細地談過一次。”

“畢竟上午的時候,我們其餘遊客,所有人都不在。”

顧良頓了頓,繼續道:“再講回鈴老板這邊。如果鈴老板不是被逼迫站在窗前的,那就是出於自願。並且她毫無防備。她以為賈遊客對她會有感情。”

“最後,她被射殺之前……可能賈遊客是摟著她站在窗口,在她耳邊說著情話,讓她看著窗外的風景。”

靚服務不免再問:“這些都很合理,可是證據呢?黃廚師可以完全編一套自己的時間線,賈遊客也可以在屋中藏了一整天……但事實上,他們倆的嫌疑和王孤僻、賈女友是一樣的,那倆姑娘也可以編造一套時間線。”

“證據就是賈遊客身上和臉上的傷。這是他自己摔出來的。而他摔傷的地方,不是什麼懸崖,而就在接近湖邊的山腳。你們來看這些照片。”

顧良說著,給靚服務和李曉玉展示了他剛才和楊夜拍的照片。

這些照片是由楊夜打著手電筒,顧良拍攝,兩人合作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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