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璿璣(14)(2 / 2)

另一邊,風仙姑拿出自己記錄的本子,說:“剛才我們幾個人其實也做了些討論。之前我不太敢說自己的時間線,是怕被誤會為凶手。但我現在敢說了。我按照現代的時間,先給大家梳理一下。”

“三月初五,也就是案發前一天的中午,冷仙君被關。下午的時候,我、邪徒弟、土首座一起在青雲殿為邪徒弟恢複記憶。雲、雪兩位仙姑在九重塔裡聊天。木、金、火三位首座各自在做各自的事,無人能證明。”

“下午5點,木首座聲稱看到了璿璣石上的預言,說邪徒弟會成為掌門——”

風仙姑說到這裡,木首座打斷她:“那個,我補充一下。我之前也出於某種考慮,暫時沒說完整。但我現在可以說,我看到這個預言後,準備殺邪徒弟,於是我回了自己的住處,換了夜行服,拿了劍,還打了會兒座,調息了一下。”

“晚上7點,我去了主峰後山的竹屋,試圖刺殺邪徒弟。那個時候,他剛好從主峰回來。我朝著他的背影刺過去,但他躲過了。”

“我用劍,沒用術法,就是怕暴露自己。一擊未得手後,我就暫時先走了,打算後麵再想辦法殺他。”

“我這個人,對土首座是沒有殺機的。我隻想殺邪徒弟。”

風仙姑點頭,記了筆記。“多謝補充。那我繼續。晚上7點,邪徒弟遇到木首座的偷襲,7點15分,邪徒弟去瀑布處看到了預言。”

“在邪之後看到預言的,是金首座,那會兒是晚上8點45分;最後是火首座,他是子時來的。子時是11點到淩晨12點59分,共2個小時,但我想,你是11點半到邪徒弟住的竹屋附近?”

火首座點頭。“對,確實是11點半。我11點看到的璿璣石,立馬禦劍飛回我的住處穿上夜行服,再飛了過來。”

“嗯,那我來說說我之前隱瞞的時間線吧。”

風仙姑道,“我是晚上10點半,到的邪徒弟的住處。我深更半夜來找他,除了我之前說的,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跟土首座做的,其實不是為他恢複記憶,而是給了他一個我們編造的前世記憶。”

“這樣,他就會誤認為,冷仙君前世是他唯一的仇人。另外,我還給了他一個記憶,那就是前世,他和我是相愛的。這樣他就能願意娶我了。”

“但假的畢竟是假的,他獨自跟冷仙君在暗室裡待了很久,我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怕出問題,所以我晚上想去找他談談,試試他的口風。”

“晚上10點半,我到達竹屋附近,看見了窗上他的影子,看上去他像是坐在床上打座。我試探著問了幾句,見他沒有回應,我就說,等他打完座、修行完,我們再談談。我就在外麵等他。”

“就這樣,等到11點半的時候,我感到有人鬼鬼祟祟靠近,又鬼鬼祟祟離開。”

“現在我才知道,這個人就是火首座。”

“當時我不知道這人是誰,我想的是,他如果有事找邪徒弟,光明正大來就是了,為什麼他會離開呢?有沒有可能,他想對邪徒弟不利,看到我在這裡,才先悄悄離去的?”

“我挺不放心的,就進了邪徒弟屋子裡查看。那會兒我才發現,屋子裡竟然是沒有人的。”

“床上隻有個幻術做的人影,是假的。”

“離開邪徒弟的房間後,我在竹屋前的院子裡待了一會兒,對邪徒弟說了聲我先走了,我就假意離開了。”

“但我走了之後,又悄悄回到了竹屋附近躲起來。”

“我去而複返,埋伏在附近,就是為了等待。我認為,剛才那個人沒能成功下手,肯定會再來。邪徒弟並不在屋子裡,但他的幻影還在,我就可以守在附近,看那個人是誰。”

“直到淩晨1點的時候,有人來了。他對著窗戶,隔空往裡麵送了一招。裡麵的影子倒下後,他就離開了。”

“作為武力值最高的我,能一眼看出,那就是土係術法不錯。而且那招式似乎是他新創的,看不出是不是殺招,但我之前是沒看到過的。”

“總之,通過觀察,我知道想殺邪徒弟的是土首座。隻不過,我那一晚並不知道之前來的是火首座,我以為兩回動手的,都是土首座。”

“土首座在短時間內來殺了邪徒弟兩次,可見他是真的很想邪徒弟死。”

“我得保護邪徒弟,於是我得殺了土首座。”

“然後……大概是那晚的11點45分,我去了璿璣石那裡,我也看到了邪徒弟會當掌門的預言。我估計,就是因為這個預言,土首座想殺邪徒弟。”

“百年前,我用玉衡筆改過預言。所以我知道這預言是可以變化的。”

“於是我寫信給土首座,說預言會變化,請他來璿璣石商討。以這樣的理由,我約他在三月初六的早上,也就是案發當日的早上5點,在璿璣石那裡見麵。”

“土見過預言,才會殺邪,所以他一定很在意這個預言。所以我認為,他一定會來跟我見麵的。”

“最後我把這封信交給了他的徒弟。本來我想親自去的,但我到主峰前山的時候,正好看到他一個徒弟在前山刻苦練劍到深夜,我就讓他務必把這封信今晚交給掌門,讓他看見。”

“畢竟土首座剛殺了人,我估計他這會兒還沒休息,是能看見這信的。”

“再說,我對那徒弟說,這是門中大事,十萬火急。見我是長老,那徒弟對我的話深信不疑,再三保證,一定會讓他師父看到這封信。”

“於是我回到屋中,調息打座了一晚上,是為了確保到時候能一招殺了土首座,不給他半點逃跑的機會。”

“但我5點早晨到的時候,他已經倒在那裡了。”

“我想著他昨晚對邪徒弟動手的樣子,泄憤般在他身上刺了一劍,就走了。所以他胸口的貫穿傷是我的劍導致的。我之前沒敢說,是怕被認為凶手。但我保證,我那劍隻是泄憤。他那個時候已經死了。”

風仙姑說完這話,金首座就開口了:“我之前不敢說,是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凶手。但既然風仙姑說,他5點已經死了,那凶手肯定不是我。”

“我桌上那本奇門遁甲的秘籍,你們都看到了。我就是用那個陣對付的土首座。”

“我是在他家門口布的陣,一會兒我們可以回土峰看看,院子裡那幾個石頭、木樁還在。”

“我在主峰的時候,是2點左右看到土首座上的索橋。橋上他徒弟在等他,給了他一封信,他看到了那封信,再繼續回的土峰。現在看來,這封信就是風仙姑寫的。”

“因此,他肯定是在淩晨2點之後入的陣,再在2點以後逃脫陣法,以至於功體大傷。”

“那陣法的致死時間是3個時辰、6個小時,那他肯定會在早上8點以後才死。”

“風仙姑現在說淩晨5點已經看見他死了,那凶手肯定不是我。”

沉默許久的顧良,這會兒開口問金首座:“你也看到了邪徒弟會成為掌門的預言,為什麼你會去殺土首座,而不是邪徒弟?”

金首座沒做聲,下意識看了一眼雲仙姑。

雲仙姑想了想,倒也開口了:“這是支線任務。算了,那我就直說了吧。反正我倆合謀的事情,也暴露得差不多了。我們要對付其他掌門,是早就在計劃的事。”

“我最近在負責青穹派的修葺事項,很多殿宇老了,得修複。我就趁這個功夫,四處走,漫不經心放些木樁、石頭,用來布陣。這些證據,他們剛才在我那兒其實也找到了。”

“土首座那裡的陣法,是最早布好的,隻差最後一步。其餘首座的還沒完全成型。”

“金首座在晚上8點45分看到預言後,去了我那裡,跟我商量這件事。所以那一晚,其實我也埋伏在邪徒弟的竹屋附近。我比風仙姑還去的早,我晚上10點就到了。”

“我精通奇門遁甲,但不擅長武術。我是不能直接去殺邪徒弟的。我一邊在附近晃悠,一邊思考著該怎麼辦。璿璣石上的預言,我也看到了的。所以我猜測,有人會對邪徒弟動手,於是隻是躲在暗處觀察。”

“再說,我既然能用陣法殺人,而金首座如果用術法,會暴露身份,所以我倆就算想殺邪,也會慢慢布陣,讓他死於無形,而不是直接去刺殺他。”

“總之,淩晨1點,土首座去殺邪徒弟,我也看到了。”

“另外,跟風仙姑對術法研究深刻、能認出那人是土首座不一樣,我不知道來的是土,隻知道是個穿夜行服的人。”

“我看見窗戶上的影子已經倒了,那邪徒弟估計是死了,所以我和金不用再殺他,我們把精力花在對付其餘首座上就行了。”

“後來我跟蹤那個夜行服的人,一路去到了主峰,看到他去了青雲殿。”

“我想到,白天的時候,土首座提到過,他入睡前會去一趟青雲殿,詳細檢查一遍關押冷仙君的機關有沒有被破壞,免得獻祭的時候出問題。”

“於是我就知道,剛才殺邪徒弟的是土首座。”

“這樣一來,我就拿著一個盆栽溜達到了土峰,補充完畢那個可以殺人的陣法。萬一遇到土峰的人,我還可以說自己是來送盆栽的。雖然說半夜送盆栽過於牽強吧,但這陣法殺人,畢竟沒有真憑實據。”

“主要是,看見土首座殺了邪徒弟,這件事讓我對他多了戒心。我怕他會馬上對付其他首座,包括我愛慕的金首座。”

“因此,本來我和金殺他,沒那麼急迫的。但因為看到他殺了邪,我決定不管不顧,儘早動手為妙。正好他檢查完機關,從主峰回來,又會經過這個庭院,所以機不可失。就趁這個時候動手,再合適不過。”

“最後我就去通知了金首座這件事。他去到主峰前山,躲在了暗處,是為了跟蹤土首座,確認他一定會入陣。果然,2點過,他看見土首座入了陣。”

風仙姑這會兒又站了出來,看向楊夜:“雖然你這角色,是我傾慕的人。但我也直說了。我現在懷疑你。你被木首座殺過,躲過了,你也去過璿璣石看到了預言。所以……你應該猜到有人對付你。”

“我懷疑,你故意弄出那個影子,騙大家以為你在屋子裡、而對你動手,一定是因為你在影子上動了什麼手腳。否則你不會無緣無故弄個影子出來。”

說到這裡,風仙姑再看向顧良:“不過我們確實沒在他和你的屋裡找到相關的秘籍。那在你的故事裡,你知道類似的術法嗎?比如,你有沒有教過邪徒弟,彆人對你動手,自己反而受到傷害的陣法?”

“我沒有。我也不知道。”顧良淡淡道。

一旁,楊夜聽到這話,下意識皺了眉,心裡酸酸澀澀的。

風仙姑再問:“那青師尊呢?我印象裡,青師尊經常下山除妖,他閱曆豐富,可能在哪裡搜羅到過這樣的法術。”

顧良平靜道:“邪徒弟對前世的僅有一點的記憶,都是你們編造後加給他的。他不記得他真正的前世,又怎麼會記得這樣的法術了?”

“再說了,任何推論都得講證據。你們用到的法術也好、陣法也好,都有相關的線索證據。但不是沒找到關於邪徒弟的嗎?”

顧良說這話的時候,絲毫沒有那寫有“反彈咒”的證據就藏在他身上的自覺。

雪仙姑沒忍住道:“對,我也覺得,這是高級本,沒那麼簡單吧。”

雲仙姑說:“姑娘,你忘了還有一個死者呢。難點在那邊的話,這邊就有可能是送分題。”

火首座沒忍住插嘴:“其實我挺同意雪仙姑的。邪徒弟一直挺坦誠的,沒有隱瞞什麼。真凶手不該是這個狀態。大家都是資深玩家了,他難道就站在這兒讓我們盤,什麼都沒做?”

“這回的討論還是挺有收獲的。繼續搜證吧。集中討論的時候,大家再見。”

說完這話,顧良率先離開了土首座的房間。

楊夜追出去,發現他去了主峰的方向。

楊夜頓足,注視了一會兒顧良的背影,最後到底追了上去。

但他沒有直接走到顧良身邊,隻是走在他身後默默陪著他。

青雲殿後方有一個小荷塘。

顧良不知不覺走到這裡,然後坐到了荷塘邊的石頭上。

楊夜一路陪著他走到這裡,跟上去坐在他身邊,暫時沒有開口。

月光綴在荷葉上,以及顧良的眼角眉梢上,把他的氣質勾勒得愈發清冷。

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也就把他襯得有些孤獨。

片刻後,楊夜總算開口道:“這種高級本裡的玩家,沒有那麼好忽悠。現在他們也許不知道我們的關係,但集中討論的時候,係統會友情提醒,我們是有‘實質性戀愛關係’的。再說現在又有搜身環節。他們會看見你衣服口袋裡的秘籍的。”

“雲仙姑那句話沒說錯,難點不在我這裡,在九重塔裡的那個風仙姑那裡。”

顧良沒開口,隻是靜靜盯著麵前的荷葉看。

直到又過了好一會兒,顧良才道:“不是的。你這裡也有難點。就算你那證據拿出去,時間線上也可以做文章。雲和金是合謀的,所以除了他們兩個,沒有人能證明,土首座是淩晨2點以後才進的陣。”

“再說了,他倆也是在風仙姑發完言,又看到了足夠多的線索後,才說出那樣一個時間線的。完全可以汙他們一把,說他們是根據風仙姑的發言和線索編造的故事。”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可以很多撒謊的空間,把一切汙給雲、金,甚至是推到風身上。”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第一次發言的時候,就不會說你去看到過預言。”

“顧良——”楊夜試圖牽住顧良的手,卻發現他的手抬了起來。

楊夜側過頭,就看見顧良抬起手,用雙手捧住了自己的臉,然後深深地望著自己。

顧良就用這樣看似平靜、實則千言萬語藏在暗波之下的眼睛,一直一直注視著楊夜。

然後他輕聲說:“楊夜,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8000字,兩更一起發了哈。

大家周末愉快哈~~~(咦雖然馬上過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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