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聞言興味之色更濃了,也是天香樓的常客,以前竟沒發現裴小廚這般促狹。
裴涼確定他這會兒好說話,便直接道:“叨擾顧爺是有事相托。”
“哦?說來聽聽!”顧修來了興致。
顧修在原著中也算是戲份不少的人物,他跟女主沒有感情糾葛,出場時機隻有每每女主跟人比拚廚藝的時候,不管天南海北,他都會恰巧出現在當地,以刁鑽至極的舌頭還有絕對客觀的形象出現,是原著裡裁判式的角色。
要保證絕對公正,除了對美食的尊重當然也得有不懼任何權貴的背景做支撐。
顧修是在場身份最顯赫的,甚至遠超魏映舒那邊的尚書公子。為免節外生枝,裴涼自然直接選擇求助他。
好在顧修終日閒散,除了到處品嘗美食,也愛湊熱鬨,眼看這天香樓內藏著一段刺激的陳年往事,倒也樂意幫這個忙。
兩人耳語一番,顧修便招來了隨從,交代了什麼事,隨從即刻下去。
而一直對裴涼有所關注的魏映舒眉頭一皺,正要說話,裴涼卻已經離開顧修身側,回到原本的位置。
像是有所感應,裴涼抬頭,與魏映舒的眼神對了個正著,卻見裴涼隨意一笑,像是對此時裴家逐漸不妙的形勢全沒看見一樣。
魏母這邊,等到周圍的人一人一句將裴富貴奚落得顏麵無存,欲鑽進地縫之後,才繼續自己的哭訴。
“原本這天香樓是你裴家的,老爺子有了更矚意傳人,作為晚輩也沒什麼好說。便是放我們離開,憑著我家那人的手藝,也不是不能養活這幾張嘴。”
“可你姓裴的趕儘殺絕啊,怕我家那個另起爐灶搶了你天香樓的生意,攆我們出京城不說,還奪了我們家產,甚至逼那傻子立誓,以後不得以廚營生,這不是逼我們去死嗎?”
魏母哭得肝腸寸斷,仿佛是回憶起當年走投無路,一家子淒涼的處境。
周圍一片嘩然,有記性好的食客,隻記得當時分店突然關門,魏啟貴一家被裴大廚逐出師門,趕出京城。
當時有人念叨裴大廚兩句不厚道,但那份私心總歸也算人之常情。況且師父傳你一身立命本事,魏啟貴從一介洗菜工成為後來能頂天下第一樓的大廚,單是這份恩德,魏家就沒法說什麼。
沒成想事情真相竟然是這樣,裴家無人可繼之時讓人當牛做馬,用不著了直接趕儘殺絕,一身本事不讓用,那這師恩還剩幾分?人家勞苦功高攢下的家財也一並奪了,這怎麼不直接讓人一家去死呢?
眾人對裴家三口怒目而視,而因母親的話想起幼時的淒苦與父親鬱鬱早逝的魏映舒也流下讓人憐惜的清淚。
她那些裙下臣見狀哪裡還坐得住?當即便有兩個脾性衝動的少年過來,拉住裴富貴的衣領,作勢就要揍。
拳頭未落下,一個女聲朗聲道:“二位若是替魏廚鳴不平,或是憐惜魏姑娘多年受苦的遭遇,怕是找錯罪魁禍首了。”
眾人聞言看向裴涼,卻見她抬手指向淚意未乾的魏母和一臉唏噓的魏舅舅。
“這二人才是最該挨受這頓拳頭的。”
魏映舒怒目而視:“裴涼,你欺人太甚——”
“魏姑娘彆急。”裴涼笑了笑:“眾位聽了魏大娘口中的真相,何不聽聽我的?”
她態度太過篤定坦然,沒有絲毫羞愧。魏映舒一行人認為她厚顏無恥,心性涼薄至極。
但周圍的人卻是吃瓜不嫌多,見裴涼這裡貌似又有彆的隱情,雖有竊竊私語,卻也沒阻礙她說話。
魏母卻精明的多,見狀連忙給魏舅舅打眼色,示意他阻礙這丫頭開口。
然而魏舅舅還未行動,評委席上的顧修便道:“一家之語確實不能儘信,裴小廚說吧。”
顧修在場身份最高,他開口自然沒人敢搗亂。
裴涼便道:“魏大娘隻說你魏家家產被奪,遭我祖父連夜驅逐,甚至被逼立誓今生不得用我裴家所學。那麼天香樓分店呢?”
“當時分店蒸蒸日上,日進鬥金,如果祖父想強占魏廚勞果,趕儘殺絕,為何將分店關閉?”
魏大娘眼珠一轉:“我家老魏一走,分店靠誰支撐?自然是垮了。”
裴涼一笑:“笑話,魏廚當初已是獨當一麵的主廚,用得著事必躬親?”
一般大酒樓經營,除了少數貴客得親力親為,一般主廚日常的工作更多的是把控整個後廚。
從食材的把控再到半成品的準備安排,尤其天香樓這種老字號,客源廣進,每天賓客眾多,後廚忙亂可想而知,主廚從上菜節奏到品控監管,老實說單獨做完一道菜的機會倒不多。
“除了魏廚,當時好幾位師叔也在京誠,論廚藝造化或許略遜一籌,但後廚管控,一個分店能頂替的人有的是。”
裴涼說著,突然話風急轉:“不過魏大娘說的也不全錯,天香樓分店當時確實倒閉了。”
“一家生意紅火,不缺資金客源和可用之人的酒樓一夜間倒閉,必定有它的原因。”
周圍人想起當年那第二天突然就宣布關門的分店,那會兒還有食客特意來總店問的,得到的答案均是語焉不詳。
方才被魏大娘的故事對這件事略一帶過,現在裴小廚重點拉出來,眾人的好奇心便被勾了起來。
裴涼也沒賣關子:“當時分店倒閉,是出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