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榻上後,步遙一臉倦容,孫權閉目假寐著,覺出了步遙正小心地邁過他。
步遙蜷縮著小身子,怕將孫權弄醒,隻輕輕地拽了衾被的一角,額頭抵在了牆邊,不敢離孫權太近。
就像是隻受傷的小動物。
孫權以為她明日要去見吳氏,多少會有些緊張焦慮,他剛想將那小東西拽至身側,再交代幾句話,耳邊竟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他一臉費解的將步遙的小肩膀扳了扳。
卻見步遙微張著嘴,濃密纖長的羽睫垂至了微腫的眼瞼處,睡得正酣。
這個女人睡得怎麼這麼快?
而他,沒了那藥,可能一整夜都睡不下。
孫權竟然有些嫉妒步遙,但還是將手鬆開,再一次平躺下後,他看向了帷頂。
“本仙女是女主……”步遙咕噥了一句。
孫權沒大聽清,剛欲開口詢問,步遙便翻了個身,將細嫩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胸|口。
他二人同榻而眠多次,但今夜卻是步遙第一次睡在他的前麵。
沒想到這個小東西長得挺柔弱,睡覺卻不老實。
孫權有些不耐,將她的小手從身上扒拉了下來,剛欲闔目嘗試入睡,步遙卻得寸進尺地拽住了他的胳膊,將小臉貼在上麵蹭了又蹭。
他終於怒而起身,手指點著步遙精致挺翹的鼻尖,威脅道:“步練師,你再敢亂動,孤就把你扔到地上去!”
步遙在夢中聽見孫權熟悉又凶惡的語氣,努了努嘴,又喃喃夢囈了二字:“……仲謀。”
聽罷“仲謀”二字時,孫權臉上的慍色慢慢消弭,他無力地又躺回了榻上,為身側的女人又攏了攏衾被。
步遙又夢見了孫權在教他練字,這番,她終於順利地寫出了那二字。
看著自己端正秀麗的字體,步遙在夢中暗想,仲謀這個名字,其實真的很好聽。
........
次日,寅時三刻。
不知怎的,雖然昨夜並未用藥,但聽著步遙淺淺的呼吸聲,孫權竟然安然睡下,而且並未夢魘。
身體也比昨日恢複了不少。
步遙起身後,孫權已不在身側,婢子往熏爐內添著香,昨日寢房好似並未燃香。
“主公去哪裡了?”步遙問向那婢子。
“回步姬,主公去沐浴了。”
婢子回完話後便退至了寢房外,說來在這個世界洗個澡是件很麻煩的事。
像她這種做小妾的,想要一天一洗,是不可能的。
步遙心中羨慕著孫權的奢侈生活,又用手摸了摸床幃,見那用於束幃的革絲底端,還嵌了顆青玉珠。
她剛要摸摸那顆珠子,就被身後的某人壓到了榻上,剛綰好的發髻又變得鬆鬆散散。
孫權剛剛沐浴濯發完,還未來得及束發,這一散著烏發,卻更襯得他的五官立體精致。
隻不過配上那雙碧泓般深邃的雙眸,看上去竟有幾分……
妖氣。
二人的墨發交織纏繞,步遙用小手推拒著身上的孫權。
他的笑容帶著幾分邪氣:“喜歡此處嗎?”
“主公…主公...說的是哪處?”
孫權一字一頓地回道:“床榻之上。”
男性氣息混著剛剛沐浴過後的皂莢香噴灑而至,步遙的意識已然變得迷離,卻還是回道:“主公的東西,自然.......自然都是好的。”
一邊說,一邊躲閃著孫權灼人的目光。
“喜歡的話,孤與你的第一次,就在這處如何?”
孫權捏住了她精巧的下巴,將她的小臉板正,讓她直視著他。
第一次?
步遙一愣,什麼第一次?
見步遙驚慌失措,孫權也不欲繼續再逗弄她,他慢慢鬆開了對她的桎梏。
步遙籲喘了好幾口氣,孫權則在榻側坐定,又問:“會為男子束發嗎?”
她自己的頭發都不怎麼會梳呢,男子的自然是不會。
步遙搖首。
“學著點,今日之後,給孤學會。”
說著,孫權叫來了使喚婢子,命步遙站在銅鏡旁,看著那婢子如何為他束發。
步遙專心地學著。
孫權一直闔著目,寢房外傳來了雀鳴,雖然天色還是有些陰沉,但好在風比昨夜小了許多。
“主公!”
伴隨著急切的腳步聲,孫伏焦急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婢子剛剛為孫權束完發,驚得將手中的篦子掉到了地上。
孫權倏然睜開了雙眼,神色微變。
步遙心裡也是一驚。
孫伏一貫謹慎持重,如若沒遇到什麼大事,斷不會如此急躁。
“何事如此驚惶?”孫權冷聲問道。
步遙從未見過孫伏有過那般的神色,隻見他的嘴唇微顫,眼中似有濁淚湧動,但卻半晌都沒有言語。
“快說!”孫權的語氣重了幾分。
“老夫人…老夫人她,歿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前三十留評都有紅包相送
我知道你們肯定心疼權兒,但曆史上的吳氏與演義中的吳國太不是一人。
吳氏的卒年是在公元202年,也就是文中現下的建安七年這一年,孫權二十一歲這一年,剛剛繼業,沒了爹媽也沒了長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