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稍暗, 秋風輕緩。
因著步騭的宅院建在富春的繁華之地, 所以這一路的地勢都很平坦, 並未顛簸。
許是孫權想要順便看看百姓平日的生活,車夫揮馬鞭的速度並不快, 車輦得以緩緩前進。
步遙剛欲將手從孫權的掌心中抽出, 就被他握得更緊,以往這個時候,她都會放棄掙紮,任由他握著。
但今日,她卻選擇,再一次地用力掙了掙。
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負。
依她看, 不止智商下降,連帶著她的思維方式都隨之發生了變化。
這幾個月中,是她人生中最為矯情的一段時日了。
前世她從未愛過任何一個男人, 甚至連像少男少女一般,真誠的喜歡過一個男孩子, 都未曾有過。
後來她與小助理說,她從未談過戀愛, 小助理還不信, 說她長得這麼好看,不可能沒有過男朋友。
以前的人生, 她隻愛她自己,幾乎沒什麼是值得她在意的。她得以活的瀟瀟灑灑,無所顧忌。
現在狗男人卻擠了進來, 強勢地在她心房間攻城掠地,怎樣防都防不住。
這令她很是不爽,也令她很是憋屈。
明明她看原劇時,為那些後妃感到不值,覺得女人不應該為了一個狗渣男,鬱鬱寡歡,鬥來鬥去。
再這樣下去,她也會重蹈那些後妃的覆轍,最後為了一個男人,失去自我。
那樣的話,就是轉正了,又有何用?
成為正妻後,還要因著孫權納妾而妒忌,正妻難道就不需要固寵嗎?
見孫權無論如何也不肯鬆開她的手,步遙無奈,隻得央求道:“主公,妾身的手被您攥痛了,您先鬆開罷。”
孫權側首,疑惑地看向了身側的女人。
那女人的神色一貫是平靜溫柔的,現下卻是副心緒不寧的模樣。
孫權並未鬆開她的手,隻是力道稍微輕了些許,有些擔憂地問道:“你怎麼了?”
步遙調整了下呼吸,搖首,最後隻得任由他這般握著。
這個男人的占有欲實在是太強,有時會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現下應該做的,就是趁自己還沒深陷其中時,及時止損。
她想逃,逃得遠遠的,離開孫權。
她一定要找機會跑路!
隻是有這一瞬的思緒,尖銳又刺耳的聲音似是要穿透她的耳膜,係統檢測到她在消極對抗任務,警告了她。
【係統】:警告宿主,任務未完成前,消極對抗任務會受到懲罰。任務失敗後,宿主在廢稿世界中的壽命會受到減損,在原有生命基礎上,減二十年的元壽。
那就不要那二十年了,活得短些無所謂,若要活成原劇那些女人的樣子,那多出來的二十年於她也是無用。
步遙心中不為所動。
她還以為係統會給她的處罰是斷胳膊斷腿呢,如果是折壽的話,她還擔得起。
係統接到步遙這樣的指令,一時不知如何提示。
【係統】:請宿主冷靜。
她是冷靜的,再冷靜不過了。
因為在做任務的過程中,她的心態發生了變化,從隻把孫權當攻略對象,變成了把他當做……
愛人。
而他這種男人,是不能當做,愛人的。
所以她必須跑路。
*
車輦行至了夜集處,不遠處百姓熙攘,熱鬨非凡。
各式攤販一應俱全,小販們已經開始吆喝了起來。
老幼婦孺皆在,在亂世中,很少見到煙火氣息這般濃鬱的夜集了。
孫權一路看著,命車夫將車輦停了下來。
從步騭處回來後,步遙的麵色便一直不大好看,他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
或許帶她逛逛夜集,她的心情或許會好些。
他剛欲對步遙開口,就見她已恢複如常,空著的那隻手興奮地扶住了他的右臂,開口道:“主公,您看那處好熱鬨。妾身從淮陰到江東後,還沒逛過這裡的夜集呢。”
孫權轉首,看向了她。
步遙的麵上帶著他熟悉的笑容,那雙星眸清亮如水,帶著期冀,頰邊泛起了小小的梨靨。
孫權以為,步遙剛剛隻是鬨了鬨小女子的脾氣,他的唇畔也漾了笑意,開口道:“走罷,孤帶你去看看。”
步遙和孫權雖很是平常的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卻屬實乍眼。
經過二人身側的百姓紛紛側目,隻覺那男子身姿挺拔,矜貴英俊,氣度非凡。
而站在他身側的女子,姿容勝雪,美得不似凡間應有之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二人的身後還跟了不少著常服的侍從。
他們都在暗自猜測著二人的身份。
步遙下意識地被脂粉攤吸引,自己的大部分錢財都壓在了海鹽的置業上,將軍府內隻餘了些可供周轉的碎銀。
跑路後,雖然係統給她的陽壽不多,但她也不想閒著,虛度光陰。
她仍想將自己的美妝事業搞起來。
楚氏說自己在江東各地都有些人脈,但她並不想留在江東。上次與步騭去雒陽時,她覺得大漢的都城還是要比富春繁華不少,她想去那處生活一段時日。
她就是個小妾,就是跑路了,對孫權也沒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