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遙再度穿到廢稿後, 已有兩日。
不迷信的她, 卻產生了那麼一丟丟懷疑。
她穿回原劇, 有可能不完全是被係統強製回來的。
也很有可能是被狗男人從道觀中請的數十名道士給召喚回來的……
魂剛回到原主之身時。
她渾身是血且有一月未沐過浴的身體毫無生命體征的躺在那隅榻上。
屍體泛著血腥味,好在是冬日, 屋內的炭爐被熄掉後,並沒有腐爛發臭。
狗男人無論如何, 都不肯相信她死了。
屋中烏壓壓地跪了幾名產婆, 紫荊和紫冉, 還有幾名忙於她生產之事的婢子。
醫師來了好幾個,都垂著頭, 耷拉著布滿皺紋的渾濁老眼, 連看都不敢看狗男人。
他們都說她一命嗚呼, 升天了。
狗男人一如她之前所想, 絕非良善之輩。
他晚年時期那些暴戾的性格, 絕不是突然而就, 應該是潛伏在他身上, 或是心中的某處。
步遙個人是很不喜歡那些因為自己愛人死了,就要要醫生命的那種,所謂的“霸總”。甚至覺得這種人心理變態,不能正確的對待生死,所以才會遷怒於他人。
《情鎖吳宮》的編劇惡俗至極,因為那編劇以前就是寫狗血言情網文起家的,所以她創造的男主孫權,就是這種心理變態的狗男人。
孫權不僅想取那醫師的命, 還要索那些穩婆和屋內婢子的命。
幸而張昭得知了消息,及時趕到了她的庭院中。
孫權就是再瘋魔,也得給張昭留些麵子。
產房汙穢,又礙於步遙是女眷,張昭自是沒有入室,而是站在偏廳的外側,靜等著孫權。
步遙死後,富春的雪愈下愈大。
這般大雪過後,府中便是一片深寒。
張昭活了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孫權這副模樣。
以往如孫堅或是其母吳氏去世後,他也隻是哀痛,麵色沉鬱個幾日後,便也能恢複如常。
可現下的這副模樣,張昭卻形容不出來。
孫權麵無表情,幾掛淚轍仍在臉上,但那眸中蘊著的情緒卻不清不明。
如果張昭是個現代人,約莫著會用一個兩字詞形容孫權:
變態。
孫權冷著聲音,用手指了指張昭道:“孤要把這些無能之人都殺了。你,也不要攔著孤。”
張昭也不完全是個倔強不知變通的,孫權此刻的狀態,他也不敢再直言相勸,快速張合了幾下眼皮,勸道:“主母已然去了,為主公留下了一子一女…臣能理解主公的悲痛之心。”
這句倒還算是安撫之言,但是下一句,張昭這個倔老頭又開始直言相諫了。
張昭聽著屋內婢子和嬰孩的哭聲,蹙了蹙眉,打從這孫權執意要將身為妾氏的步氏扶正起,他就隱隱起了疑。
他從小看到大的孫家老二,怕是被這女人迷了心智,情根深種。
雖然步氏並未有失,但男子如此迷戀一個女子,對於孫權這樣一個人主來說,絕非是好事。
思慮至此,張昭微愣了片刻後,又開始了直言勸誡模式:“但主母既已離世,主公還是應儘快安排她的喪事,將其屍身下葬為好。小主子們不能離了母親,主公應儘快在吳郡當地擇位貴女做為正妻……”
講到這處時,孫權的綠眼珠子已經瞪了起來。
張昭看見後,忙將話鋒一轉,又道:“……小主子們都是嫡出,自是要由正室照拂為好…”
孫權打斷了張昭的言語,聲音有些發顫地道:“孤不要她死……”
張昭沒有言語,任由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孫家老二再任性一小下,再瘋魔一小會兒。
“她沒死。”孫權又道。
聽到這句時,張昭的呼吸頓了一下。
這孫家老二怕是真有些瘋了,看來不能再刺激他了。
張昭開口:“主公你……”
孫權這時走出了偏廳內,喚了屋外的小廝,讓他們去道觀請道士,來府中做法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