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遙遙(1 / 2)

延康二年, 深冬。

江東在這年年初時,經了一場浩劫。

劉備為報其義弟關羽之仇, 於去年率兵伐吳。這場仗打了數月, 直到今年正月,才得以將歇。

孫權封陸遜為大都督, 迎戰劉備。

此前的陸遜並不得重用,隻於幾年前,成功派兵剿滅了吳郡一地的匪首——潘臨。

在曹丕和劉備相繼稱帝後, 孫權思慮萬千,審時度勢後, 還是決議先放下身段, 暫向曹魏稱臣, 為其藩屬。

延康一年,孫權受封為吳王。

時光嬗變,一晃兒,步遙已經三十四歲了。

但因著她對容貌和身段是下足了功夫保養,從不貪口腹之欲, 現下看起來, 也就似是個二十多歲的美少.婦。

孫權近年來,執政風格是越來越狗,猜忌心也是越來越重。

前月, 因著其庶弟孫朗不從軍令,貽誤軍機,孫權不顧血緣親情, 下令將其庶弟孫朗處死。

步遙也是個疑心重的人,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

她跟著孫權,也快二十年了。

事到如今,孫權渣了很多的臣子,為了江東的利益,也做了很多的狗事。

比如,他還是將孫尚香,嫁給了劉備。

隻是孫尚香卻未在劉備那處待上幾年。

她肯嫁,也隻是想將劉備當時的治所公安城,給攪得一團亂。

孫尚香偶爾會從公安往江東寄信。

步遙心中每每想到,孫尚香這麼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竟是要嫁個劉備那個髀肉複生的老頭,心中也頗不是滋味。

孫權也就她這麼一個親生胞妹了,讓她遠嫁,心中也是不舍。

而且狗男人還動了個陰損的心思,他想將劉備唯一的兒子劉禪,拐到江東來,讓那個小胖孩做人質。

孫尚香在公安這幾年一直教養著這個喚她為娘的繼子,但為了江東,也為了能回來,她雖心中不舍,卻還是應下了孫權的要求。

孫權趁劉備伐益州時,派船和兵將渡江去接孫尚香回江東,卻被劉備的軍師諸葛亮發現了事中蹊蹺。

他派了趙雲將劉禪又從江東的戰船上搶了回來,趙雲卻未將孫尚香也帶回公安。

孫尚香得以平安回到了江東。

但,這麼些年過去了,狗男人許是怕自己發的毒咒應驗,還真沒納過任何妾室。

對她,一點也不渣。

也就是,在那方麵,凶蠻些。

與劉備這一戰,江東雖然贏了,但也是元氣大傷,孫權不久前又殺了自己的庶弟,整個吳王府,都籠罩在一片陰影下。

直到年根,孫權的麵上才有了些笑模樣。

三十四歲的步遙,又有身孕了。

身為高齡產婦,懷這一胎,步遙的身子是各種的不適。

人近中年的孫權對這一胎寶貴的很,生怕稍一不慎,步遙就會滑胎,終日也存著隱憂,怕她這一胎,又會難產。

她每日各種補藥喝著,孫權又特意騰出時間陪著她,

步遙妊娠反應重的那幾月,很快便熬過去了。

過了年節後,步遙已懷胎四月。

長女大虎性格雖強勢些,但在她這些年的嚴加管教下,並未如《情鎖吳宮》原劇般,嬌蠻無理,任性跋扈。

步遙略微放下心來,但她仍在觀望。

她生怕自己女兒的體內還潛在著,那些令她懼怕的惡毒性情。

狗男人也不知是不是存有什麼變態的情節,每每有人提起大虎的婚事時,他就要陰臉,甚至是暴怒。

按理說,大虎及笄那年,便要許嫁他人。

但狗男人卻一直都不肯讓大虎嫁人,雖說她也不想讓大虎早早就嫁人,但這一拖,大虎也到十八歲了。

再拖下去,大虎也要成老姑娘了。

最後,在幾月前,大虎還是出嫁了。

她嫁給了周瑜之子,周循。

原劇並未對孫魯班的婚事有過多的交代,但卻也交代了,大虎會與這叫周循的男子和離,再嫁他人。

婚前,步遙叮囑了許多,心中雖不舍,但好在女兒並未遠嫁,步遙也隻是落了幾滴淚而已,很快便恢複如常。

但狗男人,似是一直都緩不過勁來,在大虎出嫁的當日,酩酊大醉,竟是一人枯坐在案前,嚎啕大哭了一場。

步遙不是沒見過他哭,但上次他哭得這麼慘時,還是吳氏死的時候。

女兒的大喜之日,狗男人卻像是在哭喪。

而次子孫昶,似是鐵了心來想成為狗男人的接班人,每日重複著枯燥又單調的生活,除卻治學習武,並無旁的愛好。

孫昶似是很在意孫權對他的看法,他平日不苟言笑,唯有孫權的稱讚,才能讓他那冷冰冰的麵上,有些笑意。

而她的大兒子孫郢……

步遙一想到孫郢,就覺得頭痛。

過了年節,他已經十八歲了,因著繼承了她的美貌,孫郢生得是愈發的妖孽,比女人長得還要好看。

闔府的小婢子都喜歡他,孫郢這小子不似他弟弟孫昶,不喜多言。

孫郢的性情,有些開朗過了頭,經常與府中的那些小婢子們嬉鬨一片。

經常有那些個小婢子為了他,爭風吃醋,不做正事。

步遙發現後,便將那些婢子狠狠地懲治了一番。

自打她那長子成為妖孽美男後,步遙就生怕他會變成一個花花公子。

再搞大某個小婢子的肚子就犯不上了!

在她和孫權的嚴加管教後,孫郢倒是沒做出逾矩之事。

後來步遙才發現,孫郢對任何人,無論是男是女,地位高或是低,態度都是一樣的。

他就是那麼一副開朗且自來熟的性子。

可是今年,孫郢這小子好似是情竇初開。

府中紛傳,一個新進府的小婢子將他迷得是神魂顛倒。

更有那碎嘴之人說,孫郢要納那婢子為妾。

步遙聽到後,心中不免是一驚。

雖說是在古代,但她也不希望兒子這般的年齡,就瞎搞女人。

狗男人都沒這麼做,她的長子怎能如此?

建業下了細雪,在北風之中,飄搖了數時。

步遙剛飲過湯藥,殿中還散著苦味,她欲趁孫權不在時,問問孫郢,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郢入殿後,一如平常,笑意盈盈地衝步遙施禮。

直到他看著紫荊嬤嬤攜著一十四歲的少女出現後,他的麵色倏然一僵。

孫郢強自鎮定地問向步遙:“母親,你…你讓她來此做甚?”

步遙微扶著小腹,神色清冷地看了那小婢子一眼,頗有種“惡毒婆婆”的感覺。

那小婢子生得極為嬌俏,皮膚似是新雪般的白,凝水的雙眸似是鹿眼,不攙一絲一毫的雜質。

她身型瘦弱嬌小,看著格外惹人憐愛。

步遙隻覺得這婢子,有些麵善,有點像剛剛穿劇的她。

步遙總覺得,她似是在哪處,見過她。

可又怎麼可能呢?

這婢子比孫郢的歲數還要小。

小婢子被紫荊推到了孫郢的身側,紫荊厲聲讓她跪下。

她依言跪下後,孫郢的眸中,明顯閃過一絲不忍。

步遙也不想難為自己的兒子,於是開口道:“阿郢,府中的傳聞,想必你已然聽聞。你,是不是該給為娘一個交代,你到底與這婢子……”

孫郢眉頭輕皺,語氣又恢複了往昔的鎮靜,打斷她道:“娘啊,府中的話都是些謠言,我與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般……”

步遙將信將疑地看了孫郢一眼。

而後又問向那小婢子:“你姓甚名甚?府外可有家人?”

小婢子一聽到家人二字時,神色明顯悲戚了幾分,她聲音怯怯地回道:“回主母,奴婢的家人在多年前,便死了。有許多事奴婢都記不得了,奴婢隻知,之前的家人似是一直都喚奴婢為‘遙遙’,至於姓氏……奴婢實在是記不住。”

沒有姓?

遙遙?是她的那個遙嗎?

步遙開口問道:“你名諱中的那個遙,是哪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