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河水冰冷刺骨,陸修遠能感受到自己水下的身體被針紮一樣,漸漸麻木,耳邊聽到旁邊拍打水花的聲音逐漸微弱下來,內心焦急,不由得加大動作幅度。
天空又炸開一簇簇煙花,光亮照射到水麵上,終於讓他看到了某雙慌亂掙紮的手。
果然是時雲琛。
而此時,他四肢已經被河水凍得僵硬,情況緊急,在看準了時雲琛的位置後,毫不遲疑的用力抓住了對方的後衣領。
時雲琛瞬間掙紮的更加劇烈。
陸修遠隻能咬牙,快速拖著對方往岸邊遊過去。
逆著寒風,雪花砸到他臉上,讓他有種被燙傷的錯覺,不過是短短的幾分鐘,感覺卻是像渡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等到他終於把時雲琛從河裡拖了上來,對方已經昏了過去。
陸修遠連忙左手試鼻息,右手抓脈搏,耳朵貼在對方胸口聽心臟是否有心搏驟停。
萬幸都正常。
隨後又檢查了下對方口腔,也沒有異物之類的。
幸好時雲琛落水後一直屏氣,不然水嗆到肺裡,那麻煩就大了。
不過他們現在的情況也很危急,河邊本來風就大,他這才剛爬上岸,感覺身體已經僵硬的快要不行了。
陸修遠往四周打量了一番,好在旁邊不遠有一戶人家燈光亮著。
他連忙蹲下將時雲琛往自己身上拽,試了幾次,都沒成功,乾脆像抗袋子一般,將對方扛在了自己肩膀上,努力往那邊快步走。
陸修遠也被凍的快要神誌不清了,他現在全憑一股本能,在一步一個腳印的,穩穩的往那戶人家走去。
他的膝蓋已經僵硬的不會打彎,隻能直挺挺的往前挪,同時還要留意腳下不能被絆倒,不然估計就再也起不來了。
心頭硬是憋著了一股氣,就這麼慢慢挪到那戶人家門口。
等到他終於走進了院子,看著屋內驚慌的老婦人,張了張嘴,想說借你們臥室一用,卻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他被凍的舌頭已經不聽使喚了。
老婦人看著兩個渾身濕透的狼狽少年,很有經驗的將他引導臥室,說了句幫他們準備炭盆,便離去了。
陸修遠此時已然注意不到老婦人說的什麼了,他肢體僵硬的將時雲琛放下。
對方臉色慘白,嘴唇青紫,情況一看就不妙。
這個時候也無暇顧及其他,陸修遠開始扒時雲琛衣服,因為手指太過僵硬,還不小心在對方身體上留下了幾道劃痕。
終於解開所有束縛,對方如同剝了殼的雞蛋一般,展現在他麵前。
他大概的瞥了一眼,就在旁邊拽了件衣服,幫對方把身上的水擦乾,然後一股腦的拖到了床上,陸修遠也脫力的跌坐在床頭。
但現在還沒結束,他強撐著跪坐在一旁,雙手不行摩擦,等到稍微熱乎一點的時候,趕緊貼到對方胸口上,幫忙摩擦取暖,上下遊移,全身揉搓了一遍。
就在這時,陸修遠聽到外麵傳來的動靜,連忙把被子一拉,蓋住了對方的身體。
剛才的那名老婦人,抱著一個炭盆走了進來,放到了床邊。
燒得火紅的木炭,迅速給這個房間帶來溫暖,陸修遠看著眼前盆中的點點火星,這一刻都想鑽到裡麵。
他顫抖的貼近了炭盆,不停地摩擦身體,好儘快恢複體溫。
旁邊的老婦人在放下火盆後又轉身離開了。
看了眼關上的房門,陸修遠這才開始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沾了水的冬衣,又濕又冷,身體被泡了這麼久,皮膚已經開始泛白。
等他哆哆嗦嗦全部脫下來後,拿過剛才的衣服,擦了下身上的水,又渾身上下稍微搓了一遍,在旁邊隨便撿了件外衣,裹到自己身上。
稍微處理好了自己,陸修遠又趕緊拽了一件衣服,放在火上烤了一下,然後將帶著熱度的衣服,鋪到時雲琛的胸口,之後又在旁邊拿了兩件,輪流給對方取暖。
這麼霍霍人家衣服,讓陸修遠有些罪惡感,但事出從急,希望老婦人手下留情,事後他會洗乾淨的。
等陸修遠僵硬的身體,漸漸恢複過來,這才仔細去觀察時雲琛的狀況。
對方還是麵色蒼白,嘴唇青紫,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
陸修遠手一伸進被窩,便被裡麵的溫度冰了一下。
怎麼還是這麼冷,又開始幫對方揉搓起來。
無意間,瞥到對方胸口一抹鮮紅,他視線停駐,看著眼前的紅痣,忍不住按了一下,壓之不褪色,看來就是單純的痣。
等過了片刻,那位老婦人又端了兩碗熱薑湯進來,還語氣溫和的告訴他外麵鍋裡還有不少,讓他喝完了再去自己盛。
陸修遠接過了薑湯,對著老婦人道了句謝。
對方揮了揮手表示不在意,讓陸修遠有需要就去外麵叫她,說完便離開了。
陸修遠先將薑湯放到桌子上,看著昏迷不醒的時雲琛,略微有些苦惱。
思索片刻,他坐在床頭,將時雲琛上半身抬起來,又將枕頭往床頭墊了墊,慢慢將人放下,呈半臥位。
這才端過薑湯,舀了一勺,吹了吹表麵的熱氣,開始往對方嘴裡送。
下一秒,滿滿一勺薑湯都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陸修遠手忙腳亂的抹了幾下,把水擦乾淨。
看著麵前的時雲琛雙眉緊皺,牙關咬住不放鬆的模樣。
這讓陸修遠有些為難。
對方現在寒氣入體,必須喝點能讓身體產生熱量的,這樣才能將寒氣逼出去。
陸修遠的視線在薑湯還有對方的嘴唇間不斷轉移。
心想就這麼僵持著也不是個事啊,拖久了隻會更麻煩。
乾脆坐在床頭,將時雲琛攬到自己懷裡,右手用巧勁將他的下巴撐開,左手舀了勺薑湯,吹了吹,慢慢倒入,好在液體引起了對方的吞咽本能,很順利的就將薑湯咽了下去。
就這麼持續喂了半刻鐘,兩碗薑湯終於全部灌下了肚。
陸修遠這才鬆了口氣,將對方放平躺下,自己活動了下身體,感覺恢複的差不多了,轉身去外麵找老婦人鄭重道謝。
老婦人還是保持著他們之前的姿勢,坐在堂屋正在看外麵的煙花。
看到陸修遠出來後,起身招呼道:“後生等會,老婦再去給你盛一碗薑湯。”
陸修遠坐在一旁椅子上,邊喝邊道謝,順便跟老婦人嘮了嘮家常。
經過聊天,他發現老婦人乃獨居老人,兒子一家經商的,常年漂泊在外。
看著冷清的庭院,陸修遠安慰了幾句,老人不在意的笑著搖搖頭,這麼多年過去,她早就看開了。
他們聊了一會,老婦人便要回房休息了,她指了指廚房位置,說鍋裡還有薑湯溫著,讓陸修遠再喝兩碗,一會直接在隔壁睡就行。
陸修遠道過謝,也沒客氣,過去又噸噸噸喝了兩大碗,這下他身子徹底暖和起來。
想到屋內昏迷不醒的時雲琛,他暫時也沒辦法去鎮上給家裡人報信
最後決定還是算了,等明早對方醒來再說。
此時已經是夜裡亥時,外麵街道上還是鑼鼓聲聲,徹夜狂歡。
陸修遠經過長時間的折騰也累了,他打了個哈欠,回到房間。
伸手試探了下時雲琛身上的溫度,終於不是之前冷冰冰的了,鬆了口氣,把人往裡麵推了推,自己也擠上了床。
夜裡不知什麼時辰,陸修遠半睡半醒中感受到身邊就跟炭烤的一半,他迷迷糊糊摸了摸對方額頭,入手一片滾燙。
找到提前準備好的毛巾,沾了常溫水,幫對方全身四肢擦了個遍。
就這麼一直忙碌,持續到卯時,對方身上的溫度才終於降下去。
陸修遠一夜未眠,等摸到對方體溫恢複正常後,直接昏睡過去。
次日清晨,外麵爆竹聲聲響起,床上的人也漸漸蘇醒。
陸修遠睡夢中感覺身邊的人動了,條件反射的撐起手臂,想查探一番,就跟對方驚疑不定的眼神對個正著。
作者有話要說: 我家受孕痣在胸口。
非常感謝夜未央X2、一塊大腹肌X1、念念。X5的營養液,還有你的小可愛、大腦瓜子的地雷包養!愛你們!啾咪!
ps打樹花介紹源自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