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有了規劃, 大皇子行事不再猶豫,開始調兵遣將。
做皇子這麼多年,背地裡誰沒個私兵了?更何況他母後還給他留下了不少人。
對方徹底清點了一下手底下人手, 算了一下大概有一半的幾率能成功。
既然這樣的話, 那消息一定要保密, 不能被二皇子那邊的人察覺到, 不然過來一插手, 這勝負就不好說了。
天時地利人和, 他人跟對麵能打個平手, 地利也不算占優勢, 隻能擇選一個好時機,然後來個出其不意,而這種機會一年也就這麼一次。
那就是每年的上元花燈節。
京城夜裡有宵禁, 每日都有禁衛軍巡邏, 而上元花燈節, 那時不光百官休假三天, 夜裡的宵禁也會被取消,燈會徹夜狂歡。
除去正月十四老皇帝跟皇後出城與民一起放花燈同樂, 他們如果真的要逼宮, 正月十六那天是最適合的。
定好計劃後, 接下來就是人手安排, 偷偷潛入皇宮,不能大張旗鼓, 那麼老首輔他們就不能跟著一起去, 剩下所有人手跟他一起先控製乾清殿,逼老皇帝寫下傳位詔書。
新年新氣象,即使大皇子這邊偷偷謀劃著年代更迭, 京城裡老百姓過年的氛圍還是絲毫不受影響。
上元花燈節將至,京城手藝人都發揮自己特長,製作出各種花樣百出的彩燈,迎接節日的到來。
陸修遠他們不知道大皇子此次的計劃,花燈節當天跟這時雲琛一起出門徹夜狂歡。
第一年花燈節,兩人因為落水算是正式有了交集,隻是自己當時對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太特彆的感覺,隻是覺得單純負責。
後麵感情漸漸加深,可第二年花燈節他又要準備馬上將到的會試,兩人也沒時間一起出去玩。
時雲琛雖然有時間可以出去玩,可陸修遠不在,一個人玩又有什麼意思?
所以今年第三年,他們也算是終於空閒下來,家庭事業一切都穩定,那節日自然可以放鬆了玩。
兩人牽著手一起走在京城的街道上,麵前鋪天蓋地的各色花燈直接迷花了眼,除了路兩側商販掛的各色彩燈,空地處還有巨型錦鯉、巨型發財豬。
陸修遠拿過對方手裡自己製作的小兔子花燈打量了眼:“跟外麵花燈比起來好像有點不入眼了……”
時雲琛斜了他一眼,重新搶回兔子燈。
“是誰製作前那麼信心滿滿,怎麼現在露怯了?”
“害!”陸修遠不自然的摸了摸腦殼,“不說這個了,我們去前麵逛逛。”
花燈節這天除了各色各樣的花燈,還有露天的戲曲表演、耍雜技、表演魔術,花樣眾多,看得人眼花繚亂。
他們在表演魔術的台前停下,上麵正在演示活人消失術,一個鐵質的大籠子,走進去一個成年壯漢,在籠子上方披上一塊黑色鬥篷遮住眾人視線。
然後表演者開始拿著劍刺向鐵籠,在圍觀群眾倒吸冷氣的聲音中,一連插了六把劍才停下,旁邊的小孩子已經害怕的緊閉雙眼不敢再看。
最後表演者在眾人的視線下,掀開大黑布,鐵籠中空無一人。
頓時全場一片嘩然!
表演者鞠躬行禮,眾人鼓掌的鼓掌,甩銀子的甩銀子,場麵熱鬨極了,就連時雲琛嘴角都掛上了笑容,直接大氣的扔了一兩銀子打賞。
遠處煙花簇簇,兩人手拉手接著走向下一處,陸修遠看對方似乎挺喜歡這種表演,乾脆從身上摸出了一枚銅錢。
“阿琛,我也給你變個戲法。”
嗯?聽了這話時雲琛驚訝的望向他:“二郎你也會這個?”
“這有什麼難的?”
他右手拇指食指捏住那枚銅錢在對方勉強晃了晃:“看仔細了,這一枚銅錢……”
說完右手上下翻轉,左手虛晃一下,再次展開手掌。
“喏,銅錢沒了。”
時雲琛看的稀奇,在檢查了一遍他的雙手發現真的沒有銅錢後便道:“肯定是你剛才趁我不注意給丟掉了。”
陸修遠聞言笑了笑:“那阿琛你接下來要看好了。”
他重新伸出雙手,左手在前,右手在左手後麵晃了一圈,等再度停下來是,之前的那枚銅錢再度躺在了掌心。
“你看這不就回來了?”
“誒,真的回來了!二郎你剛才藏哪了?”
對方眨巴著眼睛,神色充滿好奇。
陸修遠手裡拉著人,嘴角笑的得意:“等逛完燈會回房間之後再告訴你。”
對方明顯想到了某些不和諧的事情,現在可是在大街上呢,不知羞!乾脆伸手掐了他一把。
“現在在外麵呢,給我注意點。”
腰側被掐,陸修遠驚呼一聲倚靠在了時雲琛肩膀上。
“完了完了,時大俠武功高強,我陸某人痛的完全走不動路了,你得扛著我……”
兩人依靠著打打鬨鬨,氣氛輕鬆。
不遠處的皇宮內情形卻是波濤洶湧。
乾清宮附近的禁衛軍屍體躺了一地,原本站崗的位置此時都替換上了大皇子的私兵。
宮殿內,茶盞花瓶碎的到處都是,地麵一片狼藉,而原本應在床上休息的老皇帝,此刻卻被自己的親兒子拿劍指著逼到了角落裡。
“焱兒你這是做什麼?!”
老皇帝扯著角落門框的布簾擋在身前,瞪著眼前的大皇子神情又急又怒,可畢竟身處劣勢,質問的語氣後麵,身體卻控製不住微微顫抖。
像是聽到很好笑的笑話一般,大皇子歪了歪頭笑出聲。
“父皇連這個難道都看不出來嗎?”
老皇帝聞言,右手扯布簾的力道加重:“為什麼?朕對你難道不好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笑話!這可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大皇子左手捧腹哈哈大笑。
“你對我好?我在父皇眼裡不過就是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玩意而已,您好意思說對我好嗎?”
“焱兒怎麼能這麼說呢?你一直是父皇最疼愛的焱兒啊!”老皇帝見對方似乎不清楚在自己心裡的地位,一直解釋誘哄。
可是經過之前那些事,大皇子對這些話早就沒了感覺。
“疼愛我?父皇!我三十多歲了!您的孫子俊兒都要十四了!您動不動就讓我禁足反省,這樣被您懲罰,您是覺得我還是十幾歲的小孩子嗎?”
“明明之前中秋節我們父子關係那麼融洽,結果不過幾月時間,又冷的跟寒冰一般,這樣難道還不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老皇帝張了張嘴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怎麼?無話可說了?”
老皇帝掙紮一番,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焱兒,其實這幾個孩子之間,你是父皇最喜歡的那一個……”
“嗬嗬,可笑,喜歡我?喜歡我那為什麼讓我做了幾十年皇子?還是覺得我太蠢笨沒有做太子的資格?”
果然還是因為這種事。
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氣,解釋道:“焱兒你有所不知,本來你母後還在的時候父皇就打算立你為太子,是你母後不同意的,她說太子立的早容易出事,曆史上那些早早就冊封太子的人,最後下場都比較淒慘,所以朕才……”
“嗬!”大皇子嘲諷的笑了一聲。
“我不聰明,父皇你隨便忽悠,你覺得你說的對,可如果你早早就立下太子之位,我們兄弟也不會有這事了!”
說到後麵,大皇子激動地向前走了兩步。
“哪怕是你立老二!我也就死心了!你這樣對我們兄弟倆來回寵有意思嗎?這難道不是在故意引起我跟老二爭鬥?現如今我們兄弟已經不死不休了,您滿意了嗎?”
看到大皇子臉都漲紅了,老皇帝心情複雜道:“我這隻是拿老二當磨刀石來鍛煉你的心態,朕從未想過讓那個冒牌貨的兒子來當未來慶國的主人……”
“可笑!都這會了還拿這種話來糊弄人!”
大皇子目光緊緊盯住對方:“我知道我蠢笨不堪大用,父皇如果您早點確定下來人選,我還是可以做個閒散王爺一輩子舒舒坦坦的,可因為您的猶豫,我現在跟老二不死不休,雖然計謀我是比不過老二,可我不想死……”
“所以……”
劍尖抵住對方頸部,大皇子狠狠威脅道:“您現在寫個傳位詔書,立刻馬上!”
老皇帝脖頸被輕輕劃了一道,瞬間出現了一道血痕。
“逆子!!”
對方驚叫一聲,後退一步抵住牆麵,這下徹底退無可退。
“我親愛的父皇……”大皇子右手執劍往對方頸前遞了遞,“除夕宴上下令讓我禁足的時候,您有沒有想過現在的這個場景呢?”
他嘖了一聲:“一定沒想到吧,畢竟我以前是那麼聽父皇的話,從未想過反抗,所以今天的這一切,都是您自己造下的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