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因為祁莫寒的指令,儘挑著崎嶇的樹林小道走,看起來是為了躲避那些耳目,但實際上,卻是將自己完全暴露了開來。
荒郊野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正是可以下手的好時機。
他是在等著那些人送上門來。
卻不曾想,比起耐心,京城裡的人是個頂個的龍鳳。
倒是葉生,在行駛的馬車裡臉色慘白,吃下去的東西已經在喉嚨口了,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任憑他歇斯底裡,就隻是單純的乾嘔。
祁莫寒給他拍著背,很輕緩得一下又一下,英挺的眉攏出褶皺,“前幾年回京也是走的這條,暈得沒那麼嚴重啊。”
“嘔——”葉生無暇回答他的話。
一路這麼過來,他又沒吃進多少東西,現下身體是極其得虛弱,他從前哪走過這般坎坷的路。哪怕馬車再大,軟絮墊得再多,還是一樣顛簸。
“喝點水。”祁莫寒拿了杯子叫他漱口,心裡猜測對方會如此,大概是這幾年嬌生慣養了不少,又常年待在府裡,身體底子虛了,經不起折騰。
“就沒有……彆的路了?”葉生半靠在祁莫寒的懷裡,說句話,聲音都輕得虛無縹緲。
“下個路口路就平了。”後者哄了他一句,半撩起簾子看了一眼外麵,想到三裡地外有個小鎮,他朝跟在車旁的心腹道:“安排人前麵鎮裡歇兩天。”
懷裡人的情況,容不得他疏忽。
一到鎮裡的客棧,祁莫寒就喚了人請來大夫,開了幾貼藥,和著蜜餞讓葉生喝了,見後者安心睡穩了,他才有心思處理彆的事務。
“王爺。”心腹早已等在門口,見著他出來,便壓低聲音稟告,“京城傳來消息,六皇子的人沒什麼動靜,倒是三皇子……”
“三皇兄不足為懼。”祁莫寒抬手阻了心腹之後的話,“時刻盯牢祁堯梁。”
“是!”
心腹又低首等了一會,見祁莫寒沒什麼要吩咐的了,便道了一聲“屬下告退”就想出去,卻不想又被叫住了。
“巡弋,尤其注意信鴿,看見可疑的立馬截下。”祁莫寒猶豫許久,像做什麼艱難決定似的,說出了這句話。
“屬下明白。”
巡弋終於沒了身影。隻留祁莫寒一人,感受外麵的如許涼夜,看著被月光交織在地的斑駁樹影,神色莫名。
他既希望溫若瑾能讓他徹底死心,這樣他也就不用抱著那微渺的希望,做出那許許多多的讓步。
他可以遵從本心,將人囚鎖起來,日日夜夜隻能自己看見,迫他履行答應自己的誓言。
可他又舍不得兩人之間的感情一點不剩。哪怕是萬千光華中的一點,那也足以照亮他黑暗的世界。他舍不得放棄。
葉生睡得迷糊間,身邊冰涼的地方突然黏上來一個熱源,他咂咂嘴,習慣性得把自己往人懷裡一窩,雙手環住那好看的腰,腿也毫不客氣得挌了過去……整個動作一氣嗬成,像是演練了無數遍。
調整完姿勢,他的呼吸聲更綿長了,似乎睡得比剛才還安穩了。
祁莫寒一愣,稍後,眼中卻不自覺的染上了笑意,環著葉生的手緊了緊,“要是一直這樣乖該多好啊。”
[汙點值-5,當前汙點值為65。]
好好休息了一日,葉生就滿血複活了,他看了看窗外在清晨就熱鬨的街道,對身邊的祁莫寒道,“阿冷,我們再待一日吧,馬車坐了這麼久,我都沒好好活動過!”
阿冷是溫若瑾第一次見到祁莫寒時,給他取的名字。劇情裡不管是溫若瑾想祁莫寒死的時候,還是最後祁莫寒□□溫若瑾那刻,這個稱呼從來沒有變過。
“想逛逛?”
“嗯嗯!”葉生狂點頭,眼睛盯著外麵的車水馬龍,挪不開去。
“吃完這些,我就帶你下去。”祁莫寒點點桌上剩下的三分之一食物。
眼看著葉生要抗議,他輕挑眉尾,帶出一絲從未有過的輕狂邪肆來,“你才吃了一個水晶包,兩口粥,再不好好吃飯養好身體,接下來的路有你好受的。”
對食物要求十分精細的葉生,苦著臉又拿起了放下的勺子,好不容易喝完了粥,碗裡就又出現了一個燒麥。
“吃掉。”
葉生一抬頭,就看見祁莫寒望過來的視線,裡麵的強硬讓他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啪嗒”砸在那個燒麥上。
葉生:“……”
他發誓他絕對隻是覺得有一點點委屈!真的隻有一點點!他真的是想忍住不哭的!
眼淚一滴接著一滴,很快就糊了葉生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