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生從來也不會想到,蘇清婉會每天早上,雷打不動得都來給祁莫寒請安,即使後者對她不假辭色,將她當做透明人。
有時候打聽到祁莫寒心情好了,她還會帶著自己親手煮的東西,就希望對方能吃一口。
這日,因為葉生留宿的關係,祁莫寒的心情自然不會差,眼裡蔓延的笑意誰都能看見。
蘇清婉原以為這笑是因為自己,對方終於要被她打動了,卻不曾想,下一秒的“小瑾”又將她打落萬劫不複的地獄。
葉生頂著那堪比刺刀的目光,用蝸牛一般的速度,挪到了飯桌旁。
王府裡有規矩,未經祁莫寒的允許,誰都不能上桌與他一同用膳,因此蘇清婉即使每日來,她都隻能在一旁候著。
祁莫寒從來沒有主動要她一同用過膳,他甚至巴不得看不見蘇清婉。
葉生低著頭,不敢與蘇清婉對視。還特地坐到了祁莫寒的旁邊,用後腦勺回應那犀利的眼神。
待他入座,一旁的仆人很快便增添了一雙碗筷。
“多吃些。”似乎是沒有注意到身邊兩人之間莫名得氣場,祁莫寒與往常一樣,習慣性得夾了一個糯米做的團子放進葉生的碗裡。
“哦、哦。”葉生渾身都不自在,背後被針紮似的難受,夾著那糯米團子放在嘴邊,怎麼也咬不下去。
“阿寒,王妃不與我們一起吃麼?”即使在夾縫中,葉生依舊想著蘇清婉。
在他眼裡,他是幫了蘇清婉,讓她與祁莫寒能一同吃飯,轉而有更多的相處機會。卻不知後者掩在水袖裡的手,已經握成了拳。
“她吃過了來的。”祁莫寒說,“不是和你說,不用叫她王妃的麼?”
說這句話的時候,祁莫寒有些不悅,王妃這隻是忽悠外人的幌子,在他心裡,王妃隻有一個,就是此時坐在他身邊的人。
“王爺,妾身今日還沒用過早膳。”站在後麵的蘇清婉忍不住了。
到底隻是一個得不到心上人的女子,就算多有心機,性格狡詐,但一看到眼前的畫麵,心裡就覺著委屈,忍不住要彆人也不舒服一下。
“沒用過就回去用膳吧。”
“可是王爺,鬆雪苑離這兩刻鐘的路程……”
黃鸝一般的聲音用這撒嬌一般的口氣,軟糯悅耳,就連葉生聽了,身子都忍不住一酥。
“阿寒,這裡東西很多。”葉生扯扯還想說話的祁莫寒的袖子,示意他看看桌上滿滿當當的食物。
祁莫寒看了眼巴巴得望著他的葉生,鬆了口,“那便坐下來一起吃吧。”
“妾身謝過王爺。”
蘇清婉眉眼一展,姝麗的五官在笑容中更加光彩奪人,是十分勾人的樣貌。麵對這張臉,尋常男子確實容易起憐惜之意。
當初他就想通過蘇清婉看小瑾對自己的態度,如今看來,小瑾確實變了心,不再喜歡他的小瑾開始幫襯著蘇清婉了……再往深處想想,祁莫寒的臉就黑了。
這一頓飯,誰都沒有吃好。
葉生前一晚還想著今日尋個機會去見見蘇清婉,側麵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但早上這麼一折騰,他再去,怕是來不及說話就要被活剮了。
去找蘇清婉這回事,還是再等等比較妥當。
從正陽院出來。
葉生想避開蘇清婉,卻耐不住後者來找他。
“溫公子。”蘇清婉的臉上是得體溫雅的笑容,沒了早上情緒的外露,她又變成了那個笑麵虎似的人,“昨日溫公子宿在了正陽院?”
宛若不經意間的閒聊,她麵不改色得問道。
“嗯。”葉生點頭,但下一秒又驚覺,連忙道,“是阿寒說太晚了,回雁陽不安全!我們什麼都沒做……”
“王爺一如既往得疼惜溫公子啊。”蘇清婉打斷了他的話。
“不是……”
“隻不過,也不知這憐惜能維持多久呢。”
他們已經到了雁陽院的門口。兩人站定,在院門的樟樹陰影下,蘇清婉的笑容逐漸沒了其中的溫度,冷得讓葉生有種置身雪地的錯覺。
“我不會放棄的。”她貼近他說,翩長的鳳眼微挑,露出了她原本的形象——囂張肆意。她睥睨著眼前的人,心中的惡意源源不斷,“你最好奢望祁莫寒能一直護著你。”
[太可怕了。]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葉生依舊愣在原地。
[你隻是沒有見過更可怕的。]係統也同樣被蘇清婉的最後一眼嚇到。
該說女主果然是女主嗎。
[你是沒見過原本的溫若瑾,不然,你會更害怕。]
[幸好幸好。]
葉生呢喃,幸好他頂替了溫若瑾。
被蘇清婉一嚇,葉生回雁陽院後,當晚就病倒了。
他跟係統說,自己一閉眼,眼前就浮現出蘇清婉邪惡的笑容。
係統安慰他,[隻要抱緊了祁莫寒,你就不會有事的。]
[真的嗎?]葉生抱緊了懷裡的被子,他怎麼覺得抱得祁莫寒越緊,他就會死得越快?
兩人正在腦子裡喃喃,外邊的祁莫寒已經叫了府裡的大夫過來。
一診脈,大夫說葉生隻是半夜著了涼,多捂捂汗就好了,連藥都不用喝,隻要以後晚上注意保暖。
聽了大夫的話,祁莫寒讓人又捧來一床被子,抖開來蓋在葉生的身上,“許是昨夜在書房外著的涼。”
他有些內疚。
葉生心裡誹腹,要真是半夜裡著的涼,他今早上就該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