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陳明浩替葉生關好燈,說了晚安後, 走出房門,進入了隔壁的房間。
似乎知道他會過來, 房間裡的人沒有洗漱過,更沒有上床,隻是坐在休閒椅上, 麵前甚至放了兩杯喝的,看到他,還神態自若得指了指對麵的另一個休閒椅,“坐。”
“裴尚揚。”陳明浩背著自己看過的資料, “無父無母, 被寄養在舅舅家長大,可惜了,不得舅舅一家的喜歡, 從小就生活在冷虐待的環境裡……”
他越說,裴尚揚的臉色就越冷,隻是心中卻不如表麵上那般在意,平靜得甚至想笑。
前世他閱曆不足,心智和對方比起來,完全不夠看,沒兩句就被對方激得麵紅耳赤,且對方直接選在了一個公共場合的咖啡廳,當著阿義的麵, 他極其失態。
但是這次,他懂得把握一個度,既不會給人一種“土包子”的感覺,也不會給人留下心機深重的印象。
“陳先生,我不知道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所以能明人不說暗話嗎?”
陳明浩看著他,黑色的眸子宛若冰冷無機質的爬蟲,“所以,這樣的你,到底是靠什麼得了小義的另眼相看?我了解小義,他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好人,相反,他心裡誰都沒有在乎過……”
說到這裡,裴尚揚能感受到對方話裡的不悅。
“那樣的他,居然會為了你特地打電話給我,尤其是在那麼短的時間內,還讓你叫我哥哥,掩蓋你讓他受傷的事實,你到底給他灌了什麼**湯?”
“我沒有……”
“你沒有什麼?是沒有讓他幫忙掩蓋他為了救你,腳踝骨折這件事,還是沒有給他灌**湯?”
子夜的蒼穹已經隻有微弱的星光和月光,底下朦朧的白光是小鎮裡的鮮有的路燈,點綴著被黑暗包圍的世界。
沁人的涼風順著敞開的窗戶吹進來,吹起兩人的額發,沉默在室內發酵,陳明浩覺得給人施加的壓力足夠了,直接起身道,“既然小義承認你,我也不會拂了他的意,但你再讓他因為你受傷,陳家有的是讓人消失的辦法。“
裴尚揚依舊坐在椅上,聞言表情細微一遍,待確定看在眼裡了,房門關上的聲音響起後,他才重新麵無表情得拿過前麵的紅茶一飲而儘。
陳明浩說到做到,當真尋了個房間,整整待了一個多月。
正常的事情全是配合電腦和兩個助理完成,就連開會,都是用視頻應付過去,若不是從Y國來了個合作商,要他親自出麵商談,他還能繼續住下去。
在他的看護下,葉生飯桌上又恢複了邊喝牛奶邊吃飯的習慣,想吃啥就吃啥,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就這短短的一個月,他好不容易練出來的肌肉,又變成了軟趴趴的嫩肉。
裴尚揚看在眼裡,全部都一筆一筆得記著,但值得他慶幸的是,對方似乎沒有變胖,以前穿起來寬鬆的衣服,現在依舊寬鬆。
“小義,哥下次大概得快過年才能來看你了,你想哥了就給哥打電話。”坐在前往機場的車上,陳明浩對著身邊的葉生說道,等車到了,他又說,“那個裴尚揚哥哥看他不簡單,你自己要小心些,保護好自己。”
“知道了哥。”葉生坐在車裡,將手上的拎著的點心盒子塞到已經下車了陳明浩手裡,“路上餓了吃。”
陳明浩接過他以為是對方自己來車上吃的點心,想了想後,又說道,“哥知道你的腳是怎麼骨折的,按理說你的事情哥不好插手,但是小義,在我們的眼裡,你才是最重要的,彆讓哥擔心了好麼?”
“……”
從機場回來的路上,葉生心裡一直想著陳明浩說的話。
[你說,前世的陳明浩是不是也說了這些話,導致本就沒有認真的陳明義有了芥蒂?]
[說不準,不過如此看起來,陳明浩不是你這幾天理解的那樣啊。]
[反正他是個好哥哥。]
既然陳明浩人設沒變,那麼他肯定半夜裡去過裴尚揚房間了,葉生想都沒想,便給後者打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接通得很快,“阿義?”
“嗯是我。”葉生也顧不得前麵的司機,直接道,“我哥哪天晚上來找的你?你怎麼也不和我說,他說了什麼?算了,他說什麼你也彆管,彆當真。”
“他和你說了?”
“不是。”葉生下意識得搖頭道,“我自己猜的。”
“他沒說什麼,放心吧。”
等回到家,葉生看見麵色如常的裴尚揚,哪怕心裡還是猶疑,但麵上卻還是相信了他的話。
“明天周一,一起去學校吧?”葉生把手遞給裴尚揚,借著他的力道和另一邊的拐杖蹦進了客廳裡,“正好下禮拜還有期末考,我得好好去複習。”
“而且一開始說好的一個月,我這都待了一個多月了。”
裴尚揚邊將他的腳抬起來放到茶幾上,邊說道,“我有說不給你去?”
“那你乾嘛不說話,還繃著一張臉?”葉生看著那張臉,膽子就大,伸手捏著對方的側臉,還扭了扭,“再這樣下去,就要變成麵癱啦。”
裴尚揚任由他在自己臉上作怪,但表情卻依舊沒變,將葉生的那隻雙腳安頓好後,才起來道,“晚上吃飯的時候喝牛奶,半夜十二點吃油膩的宵夜,不乖乖得換藥,不忌口,還隨便亂動,平均一天有2-3次碰到傷處……”
“哎呀,我想起來我藥還沒換呢,裴,你去我房間把膏藥拿來幫我換一下吧?”葉生隻覺得對方是在念經,他是隻幫了緊箍咒的猴子,而對方是猴子的師父。
“放在哪了?”裴尚揚也不拆穿他蹩腳的話題轉移術,順著他的意去了房間拿繃帶和傷藥。
前一個多月葉生的藥不是陳明浩換的,就是張嫂換的,兩人雖然都夠小心,但總是不夠專業,有時候是繃帶綁的不儘如意,有時候是藥抹得不勻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