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鷹恍然,但同時她又更加疑惑了,“可是淨身術……”
葉生簡直要崩潰,但是看紅鷹那懵懂的樣子,他也發不出火,隻能憋著氣,解釋道,“我隻是喜歡沐浴,享受沐浴,這般說你可懂?”
紅鷹又是一副恍然的表情,點點頭表示懂了,但同時,她正色道,“請恕奴不能從命,尊主吩咐過,要寸步不離得保護魔後,魔後若有差池,奴萬死難辭其咎。”
當然,更重要的是,美人出浴那般難得的景色,她怎能錯過?
魔提倡遵從本心,亦是本性,自然重色。
葉生被她氣了個仰倒,也不想再與她糾纏,打又打不過,正想深呼吸兩下,安慰自己算了的時候,剛剛還在對麵站著的紅鷹,就被人從天而降一腳踹在背上,飛進了浴池後方的竹林裡。
來人一身黑袍,動作行雲流水,乾淨利落,落地時葉生才看清他臉上邪肆的笑容,偏偏這人的眸中還柔情萬分,“礙眼的人已不在,不若弟子替瑤兒寬衣?”
他自稱弟子,卻又喚他“瑤兒”。
葉生後退一步躲開方逐回伸過來的手,警惕得看著他,毫不留情得說道,“相比起紅鷹,我倒覺得你更礙眼。”
方逐回絲毫不在意,雙手背後,表示自己不會再動手後上前一步,垂眸看著他道,“瑤兒這般金尊玉貴,若無人伺候,那豈不是太過委屈?”
葉生以前確實是被伺候慣了,但是在現代世界走了幾遭,早將**刻進了骨子裡,見方逐回不依不饒的,下意識得皺緊眉頭,已然十分不悅,質問道,“你是將我當做可以逗弄的凡間戲子?任你戲耍?”
目光如炬,清冽如劍。
方逐回見自己玩過了頭,把人給惹生氣了,立馬端正態度,臉皮堪比城牆,“瑤兒怎會這般想我?在我心中,便是那天邊明月,山間清風,都不及瑤兒的一根發絲。”
他說著,又忍不住上前一步,抬手輕撫了一下那絲綢般的柔順青絲。
葉生倒不知,這人竟還有油嘴滑舌的一麵,麵上不由微微一哂。
天色已逐漸黯淡,彎月如鉤,早早就淺淡得掛在天幕,浴池裡的水經過這一耽擱,已然沒了如同煙霧般的繚繞熱氣,方逐回餘光瞥到,揮手用靈力溫熱了那池水,輕聲道,“你且安心沐浴,我幫你守著。”
“不用,賭約未成定局以前,我隻望你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你就這般厭惡我?”
葉生睨了他一眼,見他表情有些受傷,心想道,誰會喜歡算計強迫自己的人?若現在是原主在這裡,怕不是要與他魚死網破。
“方逐回,你可知我對氣息格外敏.感?尤其是陰霞,她拿著那麼多沾了我靈氣的法寶,身上還有一絲我的靈力,誰與她接觸過,我一眼就看得出來。”
他說著,見天色愈發得暗了,便也不脫外袍,隻蹬掉了鞋襪,赤著腳進入了那浴池。
倚著玉石做的池邊,他好整以暇得看著臉色微變的方逐回,“你以為我為什麼逐她出師門?正是那日我發現她與天宮之人接觸罷了。”
“從你身上快要消失的氣息來看,距離你與她接觸已經有段日子了,而且你們隻在一起待了半個時辰不到。由此推斷,她沒有被你接去魔域,那她現在在哪兒呢?想來也隻有天宮了。”
他邊說,邊動手輕輕撩撥著水麵,掀起陣陣漣漪,打碎了水麵之上的星光竹林。
方逐回隻覺得那隻手觸碰的是自己的心,帶來一陣微顫,血眸一動不動得盯著那修長白皙的手,麵上看起來卻冷靜自持,還乾脆坐了下來,與葉生聊天一般道,“你猜的不錯,她現在確實是在天宮。”
葉生:“那麼你又為什麼將她留在天宮呢?因為她被我護得又天真又單純,不諳世事,隻有一點自以為是的小聰明,同時,她又被我寵壞了,受不得一點委屈,我那樣對她,她心裡必然是恨透了我。”
“隻要有人稍一挑撥,便能挑起她對我的無限恨意,這個人,可能是天宮,也可能是你。天宮想利用她來對付我,而你,想利用她和天宮,來贏得賭約。”
猜得竟是一絲不落。
方逐回:“你真的是變了。”
葉生輕笑一聲,在清輝的月光之下,五官豔麗宛若盛開至極的花,“誰不會變呢?當年膽小懦弱,隻敢在角落偷窺的小弟子,如今也成了魔域魔尊,還敢算計昔日師尊了。”
被他嘲諷了一番的方逐回點點頭,煞有介事地讚同道,“師尊教訓的是。”
葉生見他非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又忍不出嗤笑嘲諷,“嗬,魔就是魔,總愛使些卑劣手段。”
方逐回,“自比不上師尊的光風霽月。”
他說著,目光在眼前的人身上一瞬不瞬,之見那人微微揚起下巴,露出底下修長而脆弱的脖頸,不屑道,“不過即使如此,你也贏不了我,清陽宗不似天宮那般隻知利益,不知同門情誼。”
這話方逐回也讚同。
隻是他沒有與他敬愛的師尊說,隻要種下一顆小小的懷疑種子,在日積月累的澆灌下,這顆種子遲早會長成參天大樹。
人性,總是經不起推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