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上7(1 / 2)

冬霜在葉承浩落筆之後轉身就走,不帶一絲猶豫的回到容祁身邊,含笑把和離書攤開給容祁看。容祁隻簡單的掃了一眼葉承浩落筆的地方,就當著葉承浩的麵讓冬霜要親自將文書送到戶部備案,且讓戶部儘快處理。

葉承浩麵無血色的坐在擔架上,他的雙手緊緊揪著搭蓋在他知覺不明的雙腿上的棉被,被上的錦綢被他扯出一道道明顯的折痕,葉承浩卻是絲毫不覺。

容祁本就不待見葉承浩,現在既已和離,就更該各奔東西形同陌路,他從椅上起身,看也不看葉承浩一眼,徑自離開。

“公主。”葉承浩猶豫良久,終於還是開口叫住了已經走出幾步的容祁,見容祁腳步暫停,葉承浩清雋的臉上劃過幾絲喜悅,他揪著棉被的手更是緊了兩分,他沉默許久,見容祁並未回頭,且又有邁開腳步的趨勢,連忙開口:“多謝公主。”

容祁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葉承浩一眼,倒是冬霜,在容祁起步離開之後回過頭對著他露出了一抹譏誚的笑容,葉承浩不知那是何意,心中的失落卻越發的明顯。

葉承浩才被人抬回客院,公主府的管事就帶著幾個家丁大搖大擺的進了客院,對葉承浩再無一絲一毫的恭敬。管事隻與葉承浩簡單打了一聲招呼,便指揮著帶來的家丁搬東西,他們動作粗魯,對院中葉承浩所珍視的物件毫不愛惜,或搬或抬,讓謝靜姝和葉承浩氣得紅了眼睛。

剛開始的時候,葉承浩還能記著他現在的身份對管事和家仆多有忍耐,等家丁‘不小心’摔壞了他千辛萬苦才得來的青花白羽瓷瓶之後,他終於忍不住怒了,他拽起手邊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杯頓時四分五裂,茶杯落地時候發出的清亮聲音讓家丁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去看葉承浩。

葉承浩神情陰鬱,目光緩緩從一眾家丁身上掃過:“你們這是何意?是強盜入府,要搶劫麼?你們如此行為,公主可知?”

管事揮手道:“都停下來做什麼,趕緊做事,一定要趕在入冬之前把暖院建好。”

謝靜姝手足無措的站在葉承浩身邊,紅著眼睛道:“公主府占地百畝,哪裡還缺這麼個院子來建暖房,你們根本就是故意毀壞院中物件。”

管事暫時將手中物件放下,麵露嘲諷的看著謝靜姝和葉承浩:“謝夫人入公主府的時間不長,怕是還不知道府中規矩,還請夫人清楚,公主府中的一切都隸屬長喜長公主,這客院以及客院中的所有物件也是,客院是拆是留也不是你我說了能算的。”

管事說罷,又對葉承浩道:“葉大人,公主有言,說大人現下已然自由,公主府再無束縛葉大人的資格,葉大人可隨時離去。”

陌生的刺痛再一次朝著葉承浩的心臟襲來,他彎了彎身子,抬手捂著胸口,似是要將刺痛強行壓下,過了好長時間,他才語態澀然的問:“公主可還有說什麼?”

管事頷首,繼續道:“公主還說,葉大人不喜公主府中之物,不便帶走的儘管留下就是,公主說她過幾日會派人出城一趟,屆時將物件贈給窮困人家便是,請葉大人莫要為難。”

葉承浩和謝靜姝的臉色都極為難看,管事的話雖說得好聽,貌似是為他們著想,但真正的意思也表現的清楚明白。

公主府的意思,是要他們立刻淨身出戶。

管事帶著家丁在客院中轉悠了一圈之後,客院就變得十分狼藉,如狂風過境後,淩亂不堪。客院中的家仆和丫鬟都隸屬公主府,管事走的時候都一並帶走了,所以這時候,麵對雜散的客院,他們想找個能收拾的人都沒有。

葉承浩和謝靜姝正相顧失色的時候,一聲尖銳的嬰兒啼哭聲喚回了他們所有神思,謝靜姝白著臉紅著眼跑進了內室,將嬰兒車裡無人看顧的孩子抱起來輕聲哄著。

沒有了下人的照顧,葉承浩是動彈不得,在這時候,在這孤立無助的時候,葉承浩總算是意識到了,他和公主的和離並不如他想象中美好。或許以後,與皇族相對的他,境遇隻會更差。

葉承浩心中的沉澱堵塞越發的明顯,他微微仰著頭,望著屋中的雕梁畫柱,難得的露出幾許失措的神情來。他為了歸還公主府的物件和銀兩,早已負債累累,若現在就離開公主府,他和謝靜姝母子該何去何從?如此狼狽離去,他以後如何在這大周朝的帝都抬起頭來?

葉承浩現在急需些什麼來打散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懼,他盯著抱著孩子的謝靜姝,問道:“禮部的張大人今天可也來過了?”

謝靜姝眼中的淚水滾落而出,低聲道:“之前已經來過了,隻我無意間與他說你可能會與公主和離,他就匆忙離開了,連泡好的茶水也不喝,還說他以後想多陪家中妻兒,就不過來公主府打擾了。”

謝靜姝是有些算計心機,但那隻適合用在後院正從鬥爭裡,在正事兒上,是完全派不上用場的。所以,她完全不明白,不明白葉承浩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的反應劇烈的原因。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他瞪著通紅的眼,臉色冷沉得能滴出水來,他額角的青筋一根根的凸起,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可抑製的顫抖著,像是要將什麼撕裂。

燒心的憤怒之後,葉承浩又發出尖銳而悲鳴的慘笑聲,如同一頭被逼上了絕路的獅子發出的最後嘶吼。

葉承浩的模樣嚇壞了謝靜姝,她驚恐萬狀的抱著嚎啕大哭的孩子,身軀略微後仰著,戒備著,像是要逃離葉承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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