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上12(1 / 2)

訓斥過容祁和蕭長清之後, 容逸的心情好了許多。於是, 他又孜孜不倦的跟容祁擺事實講道理, 直接把皇後黑得麵目全非。在他的眼中心裡, 皇後就是個心狠手辣的殘忍女人, 她的所言所行皆是詭計陰謀,沒有任何值得肯定的地方。

待容逸話說得差不多了, 容祁才不緊不慢的說:“兄長, 我記得皇後娘娘之前也為你準備了一份生辰賀禮, 你這般抹黑於她, 也不怕寒了她的心麼?”

容逸哼笑道:“本皇子可沒福氣享受來自皇後的厚禮,免得何時被她毒死了都不知道。你且記好了,賓客散後,就著人將皇後送來的禮品仔細檢查一番,看是否有什麼詭謀。”

容祁嘴角微抽,依著皇後的心機, 她是絕不可能用太過明顯的陰謀來算計他的。比如之前的染藥赤石,赤石上所用之藥單用對人體無任何損害,長時間伴身還有調理血氣的效用。但此藥一旦與其之相克的藥劑混合, 就會釋放出劇毒。一種會浸染血脈,侵蝕人體的五臟六腑的劇毒。此毒的可怕在於並不是無藥可解, 而在於中毒者藥性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深入骨髓,再無藥可解,與之同時,劇毒消散於空, 不留絲毫痕跡。

容逸見容祁似是在思考什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又是無奈又是氣惱,他是真想把後宮裡的肮臟齷蹉跟容祁好好嘮嘮,免得她一直這般沒心沒肺,見誰都當好人。也不仔細想想,後宮向來爾虞我詐明爭暗鬥,那是好人能活下去的地方嗎?

容逸滿心的擔憂都直接表現在臉上,眼見他眉頭越皺越深,唇線越抿越緊,額角的青筋都快要掙脫皮肉的束縛跳躍而出,蕭長清終於忍不住開口:“公……公主不是沒有準備的人。”

容逸牙齒咬得咯吱作響,他脫口而出:“這兩年來,皇後就差直接把見血封喉送給長喜了。”

聞言,蕭長清和容祁均是一怔。

蕭長清沒想到皇後竟然會如此大膽,竟然會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毒害他最疼寵的長公主,同時也不免心生後怕,擔心容祁的身體狀況。

容祁則是覺得奇怪,在原主的記憶中,他用過不少皇後送來的東西,但都無大礙。他也探查過原主遺留下來的軀殼,除了宸皇貴妃讓他所服之藥的藥效殘留,彆的就是一些常見的食用藥物的藥效殘留,並無中毒跡象。

依著容逸對皇後的態度來看,能讓原主一直安康的原因隻有一個,便是容逸想辦法調換了皇後送來的東西。而能讓容逸這個半吊子輕易發現的毒,怕也隻是小打小鬨罷了。或者說,是對他的警醒。

生辰宴結束之後,容祁和容逸送走了周文帝等人便直接去了公主府的庫房,在掌管庫房的管事的引導下,他們沒用多少時間便找到了皇後送來的禮品。

容逸略懂些歧黃之術,但對於皇後送來的並不明顯的藥劑陷阱也是束手無策,他左右觀望了好長時間,才捏著下巴指著一片璀璨的金光說:“反正公主府也不缺這點東西,乾脆都送走好了。”

經過上個輪回精疲力竭的算計,容祁現在隻想好好享受微有波瀾的人生,不過所謂禮尚往來者,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皇後既有大禮相送,他怎麼也得回禮一二才是。

容祁在眾多禮品中撿出一顆不甚起眼的血色寶石,說道:“兄長,剩下的這些,就請你幫忙處理了罷。”

容逸連忙點頭,叫人把東西全部搬了出去,並且再三交代容祁,隻要是皇後送來的東西,都得徹底檢查確定無誤之後才能使用。

容逸和蕭長清離開之後,公主府才算徹底清靜下來,彼時已是夜深人靜。容祁身著雪色中衣站在窗欞前,舉目望著像是被濃墨暈開的夜幕,夜幕中綴著三兩點星辰,不甚顯眼,卻給過分靜謐的夜幕添上了幾分光彩。公主府的燈盞通宵不歇,內外昏黃的燈光將容祁柔和的麵容映襯得明滅不定,為他平白增添了幾分陰沉。

容祁慢慢摩挲著之前得來的赤色寶石,燈光下的寶石越發的流光溢彩絢爛奪目,他低頭看了寶石一眼,便隨手將它放在窗欞上,再不搭理。

翌日,容祁如常在日上正空的時候起身,用過遲來的早餐之後,便將周文帝送給原主的暗衛叫到了跟前,吩咐他們去辦一些事情。

兩日後,容祁親自帶著人入宮給皇後送禮,一共九個大木箱子,均封得嚴嚴實實的,讓人窺不見裡麵所盛之物。

冬霜忐忑的坐在容祁對麵,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容祁的表情,她不知道公主弄幾箱子毒物進宮意欲何為,若是被人誤會公主想要刺殺皇後娘娘可怎麼辦?

冬霜急的冷汗直流,再看容祁,他一臉淡然的翻看著泛黃的書籍,時不時的還勾起唇角,示意他不錯的心情。

到了皇宮,容祁直接讓人將幾個大木箱子送到了皇後所在的中宮,中宮的宮娥太監都認識容祁,見他如往常一般是來送禮的,沒有阻攔,也沒有檢查,恭謹禮貌的領著容祁等人去拜見皇後。

容祁見到皇後的時候,皇後正在和幾個妃子討論中秋事宜,皇後端坐在主位上,手裡捧著精美的瓷杯,她眉眼含笑的聽著下首宮妃們的建議,時不時的補充一兩句恰到好處的指點,成功引來宮妃們的稱讚和自愧不如。

容祁身為周文帝最為寵愛的長公主,這皇宮裡地位能越過他去的除了皇帝再無他人。對皇後和太子之流,容祁隻需要保持明麵上的敬重即可。至於分位一般的宮妃,她們還不夠受容祁重禮的資格。

與皇後見過禮之後,容祁便言明了此行的目的。

皇後笑著嗔怪道:“這皇宮裡什麼沒有,哪裡用得著你大老遠的送進來,莫不是長喜還憂心你父皇虧待母後不成?”

容祁從冬霜手中接過裝著赤色寶石的木盒,上前道:“娘娘,這是長喜獻上的第一件禮物,還請娘娘笑納。”

皇後對著身邊伺候的宮娥點了點頭,宮娥立即上前,從容祁手中接過木盒,行至皇後跟前,小心仔細的打開了木盒。

木盒中的赤色寶石精致而耀眼,皇後卻在看到寶石的那一刻冷了眉眼,變了臉色。

能在皇後跟前伺候的,都是頂會察言觀色的,見皇後神色不愉,宮娥立刻收起了木盒,抱著站回原位。

容祁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一半,與皇後虛偽的客套了幾句之後便起身告辭,皇後也沒有留他,著人將他送出了中宮。

容祁離開之後,皇後再無心議事,她心不在焉的說了幾句,便將人都打發走了。

待偌大的殿中再無外人,皇後終於露出了陰鬱冷怨的表情,她周身都散發著陰沉而威嚴的氣勢,讓這殿中本就凝重的氣氛越發壓抑,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過了許久,皇後才慢慢開口:“把長喜送來的東西拿進來。”

宮娥太監都猜到容祁送的東西可能不會太好,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容祁竟然會大膽到將劇毒之物送進中宮,花花綠綠的毒蛇,四處爬竄的毒蛛,張牙舞爪的蠍子,密密麻麻的螞蟻……

一時間,大殿之中的慘叫聲,嘔吐聲,不絕於耳。

皇後臉色煞白的躲藏在角落中,兩個衣裳單薄的宮娥顫顫巍巍的將皇後護在身後,她們麵如土色的盯著越發接近她們的毒物,忍不住一陣尖叫。

中宮的騷動並未持續多長時間,在毒物被放出之後,立刻就有羽林衛著手清理,隻毒物的種類和數量並不確定,中宮一時半會兒住不得人。

容祁之所以會往中宮送毒物,隻是為了給皇後一個警告,他無心害人。所以,送到中宮的毒物都是經過處理的,被毒物碰到的人或許會受點小傷受點驚嚇,卻不至於殞命。

冬霜亦步亦趨的跟在容祁身後,她雙手捂著耳朵,似是要將中宮中所發出的淒厲的叫喊聲隔絕在外。可她又忍不住去想,現在中宮中的情形,那麼多人,那麼多毒物,現在的中宮是不是已經屍橫遍野。還有皇後娘娘,要是她也死了,公主該用什麼法子脫身?陛下是寵愛公主,可皇後娘娘身後的勢力也不小,萬一……冬霜愁的眉頭都快打結了。

就在這時候,一名身形消瘦的宮裝女子從遠處跑了過來,她並未向容祁行禮,隻撞了容祁一下就又捂著臉跑開了去。

容祁眸色微凝,伸手往之前被宮娥衝撞的地方探去,從中摸出一顆皺皺巴巴的小紙球。容祁眉梢微挑,有些詫異的往宮娥逃遁的方向看去,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攤開紙球,細看其上內容。

紙球上的字跡隻有寥寥幾個,承載著的卻是驚天動地的秘密。

容祁眼瞼微垂,腦海中思緒翻飛,他在過濾可能知曉這個秘密的人。中宮人很多,可有資格知曉皇後最大秘密的卻不過寥寥數人,在這數人之中能冒著生命危險將之透露給他的,唯有一人爾。

那位……當著皇後的麵忤逆了皇後的管事嬤嬤。

出了中宮,容祁帶著冬霜徑自往乾陵殿走去,此時雖是周文帝處理國事的時候,中宮的消息怕是已經傳進他的耳中。不管周文帝如何看待毒物入中宮一事,容祁都必須親自去向周文帝請罪。

到了乾陵殿,容祁對著侯門太監說明了來意,太監迅速入乾陵殿彙報,沒過多久,太監便從殿中走了出來,笑眯眯的說:“公主,陛下有請。”

容祁頷首道:“勞煩公公了。還有一事,想請公公幫個小忙,本宮的婢女冬霜也隨著本宮東奔西走大半天了,期間連口水都未曾喝上,還請公公派個人帶她下去,讓她稍作歇息。本宮拜見過父皇,便親自去接她。”

侯門太監道:“請公主放心,冬霜姑娘定能平安等到公主前往相接。”

冬霜立刻就明白了容祁的打算,她紅著眼,搖著頭道:“公主,奴婢與您一起去拜見陛下,奴婢不累,不渴,更不想離開公主。”

侯門太監道:“冬霜姑娘,陛下愛寵公主,時刻念著公主,姑娘還是莫要擾了公主和陛下團聚得好。”

冬霜被侯門太監遣人帶走之後,容祁這才輕吐濁氣,轉身進了乾陵殿。偌大的乾陵殿中分外寂靜,仿佛所有的聲息都被靜默凝滯,殿中除了正在埋首處理政務的周文帝和垂首研墨的太監三樂彆無他人。三樂太監見容祁緩步走近,手上動作不停,眼睛卻未停歇,對著容祁使了一大串眼色。

容祁唇角微抿,還是決定順著三樂太監的提示行事,他悄然行至隔壁茶水間,親自為周文帝泡上一杯清香嫋繞的熱茶。

容祁稍稍吐出一口濁氣,慢步行至周文帝身邊,雙手捧著茶水,恭順開口:“父皇,您辛苦了,喝口茶歇歇氣。”

周文帝神情淡薄的掃了容祁一眼,將手中奏折換了一本,又繼續批示,無視容祁。

三樂太監本還想勸周文帝幾句,但見平日裡把公主護得跟眼珠子似的陛下刻意冷落公主的模樣,便知陛下是想給公主一個小小的教訓。明了這些,三樂太監勸諫的心思就歇了下來。彆的不說,公主今天的動作著實太大了些,若皇後真計較起來,公主少不得要吃些苦頭。

過了小半個時辰,容祁捧在手中的茶已經涼透,周文帝案桌上的奏折也批閱的差不多了,他這才放下手中筆,靜默的盯了容祁一會兒,緩聲開口:“說罷,朕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容祁垂下眼瞼,低聲道:“近日,府中將賀禮統計入庫時發現,皇後娘娘送給兒臣的生辰賀禮被浸染了毒素。”

周文帝眸色瞬間冷了下來,儒雅斯文的麵容上透著幾分晦澀,正當他還準備再問些什麼時候,侯門太監來報,說是皇後娘娘求見。

周文帝的手微微緊了緊,沉聲道:“宣。”

在侯門太監去宣皇後覲見的時候,三樂太監將容祁引進了偏殿。三樂太監安頓好容祁,又轉身去了乾陵殿伺候周文帝,容祁在偏殿隻能隱約聽到一些言語犀利尖銳字詞,是周文帝和皇後的爭吵。

皇後離開之後,容祁重新泡了杯茶水端出去。

周文帝神情疲倦的坐在案桌後,三樂太監則滿臉擔憂的為他揉按太陽穴,見到容祁,周文帝朝著三樂微微擺了擺手,三樂太監立刻停下手上動作,重新拿好拂塵,安靜的佇立在周文帝身後。

容祁將茶水遞給周文帝,說道:“父皇,喝點水。”

周文帝在瞬息之間就將疲態儘數收斂,他含笑從容祁手中接過溫熱的茶水,抿了兩口,說道:“祁兒泡茶的技藝大有長進,很不錯。”

周文帝喝過茶水,又道:“祁兒,在皇後賀禮中浸毒的並非皇後,你是錯怪她了。不過父皇已經與皇後說好,看在你年紀還小的份上,此事就不多做計較了。不過,千萬切記,下不為例。”

容祁清雋的臉上銜著幾絲歉意,說道:“此舉是兒臣衝動了,兒臣這就去給皇後娘娘道歉,請她責罰。”

周文帝眉心蹙起,啞聲說道:“皇後已經說過不計較此事,道歉就不必了。朕還有些事兒要忙,你若想念你母妃,去探望過她便徑自回府罷。”

容祁自然輕聲應‘是’。

離開乾陵殿,容祁便去接了冬霜,帶著她往華清殿走去。宸皇貴妃早已經在華清殿裡等著,容祁一到,她立刻打發了宮娥太監,帶著他進了內殿。

“容祁,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舉動意味著什麼?”宸皇貴妃聲淚俱下的嘶吼:“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竟然膽子大到把毒物送進中宮,皇後可以用這一點告你有心謀害造反的,到時候不管你父皇多疼你寵你,他都救不了你。”

容祁審視著麵前的女人,她像是水凝成的一般,總是有流不完的眼淚。在原主的記憶中,宸皇貴妃的眼睛總是紅腫的,她高興哭,不高興也哭,遇到大事兒哭,遇到芝麻點大的小事也哭。她出生書香世家,周身縈繞著清雅的書香氣,但書香世家女眷應有的堅強勇敢,她卻是沒有很好的繼承。

容祁想,她這一生做的最為大膽的事情應該就是隱瞞下原主的性彆,並且養在身邊教導十餘年。依著她的性子,想來這十幾年裡,她恐怕沒有一天是安生的。

怕被人出賣,怕被人發現容祁的性彆,怕母子三人死無葬身之地,也怕累及他人。

容祁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他解釋道:“母妃,皇後贈予兒臣的禮品中被下了毒,兒臣今天所行,也隻是想提醒皇後,請她防備周邊人,莫要被人算計了才是。”

宸皇貴妃一聽賀禮被下毒,嚇得臉色都白了幾分,她忙問:“你可有事?”

容祁將發現毒禮品的過程挑了些簡單的說,宸皇貴妃沒有親身經曆,很輕易的就相信了。在得知毒禮品已經被處理了,她依然不放心,交代容祁要再三檢驗。畢竟是在皇宮存活了二十餘年的女人,宸皇貴妃的心機並不比彆的宮妃少多少,隻是她有致命的軟肋,行事難免束手束腳。

容祁並未應宸皇貴妃的留在華清殿用飯,他與宸皇貴妃交代幾句之後便踏上了出宮的馬車,一路暢行無阻的離了皇宮。

直到街道上喧囂的聲音不停地刺激著她的耳朵,冬霜這才相信,她和公主真的全首全尾的離開了皇宮,她忍不住掀開車簾朝著外麵看了幾眼,街道兩旁林立著酒肆茶樓,屋簷粼粼,參差不齊。街道兩旁擠滿來往行人,他們或言笑晏晏,或步履匆匆。

冬霜小心的放下車簾,她抬眼去看容祁,卻見他不知在何時已經閉眸睡去,行雲流水一般的麵容顯得格外的柔和精美。

馬車不急不緩的前行著,沒多久就到了公主府外,容祁是被一陣尖銳淒厲的哭泣聲鬨醒的,他眼眸睜開瞬間,淡漠得沒有絲毫感情。

隨著馬車速度的減緩,那入耳的尖鳴哭聲越發的清晰,容祁眉心微蹙,詢問道:“是何人在此悲哭?”

冬霜臉色發白,忙回答道:“是葉老夫人。”

容祁想了好一會兒,才從記憶中將冬霜口中的葉老夫人給挖出來。所謂葉老夫人,是葉承浩的母親葉朱氏,一個霸道無知的鄉下婦人。說起來也可笑,這葉朱氏仗著原主喜歡葉承浩,對她也頗有容忍,擺起了老夫人的架子作威作福不說,竟要求原主像鄉下媳婦一般伺候公婆丈夫。不僅讓原主交出公主府的主事大權,還讓原主做主為葉承浩納妾開枝。原主金尊玉貴,自是不肯應承,葉朱氏便一哭二鬨三上吊,直將公主府鬨得人仰馬翻烏煙瘴氣,最後還是周文帝看不下去,做主將人攆了出去才作罷。

待馬車停穩,葉朱氏和馬車之間的距離不到兩丈,她見護衛都用泛著寒光的長劍指著她,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不過又立刻扯著嗓子喊:“我是公主的婆婆,你們誰要敢傷了我,我就讓公主殺了你們。”

容祁麵無表情的走下馬車,目不斜視的越過葉朱氏,徑自朝著公主府走去。

葉朱氏見到容祁,忙大聲道:“長喜,你這個惡毒不孝的女人,我是你婆婆,我要你現在……”

葉朱氏才說一半的話語戛然而止,她灰白著臉頰,不敢與忽然看向她的容祁對視。葉朱氏沒讀過書,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剛才看到的那雙毫無人氣的眼睛。她隻知道,她剛才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也相信,若是她再說下去,她可能就真的會沒命了。

容祁調轉了方向,慢步朝著葉朱氏走去,在她三步開外的地方停下:“葉老夫人找本宮,是有何事?”

容祁離得近了,葉朱氏才真正知道什麼叫做恐怖,看著容祁溫潤柔和的麵容,她卻並不覺得輕鬆,她雙腿失控的顫抖著,不由自主的想要伏跪在地。她想如曾經一般拿出當婆婆的架勢,讓容祁恭孝於她,可結果是話到當口卻不能言語。

看到葉朱氏渾濁的眼中溢滿恐慌,容祁才滿意的勾起了唇角。

葉朱氏是村子裡數一數二的潑婦,也是出了名的恃強淩弱,原主尊她重她,她便仗著這一點在公主府為所欲為,甚至想埋汰當朝長公主。然而,出了長公主府的大門,葉朱氏隻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鄉下婦人,她行為畏縮,甚至不敢與著綾羅穿綢緞的人對峙。

在容祁看來,葉朱氏就是典型的窩裡橫。

葉朱氏被容祁嚇得再提不起半點氣勢,她慘白著臉,神情慌張的看著距離她越來越近的長劍,忙哭道:“公主,大壯現在的情況很不好,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你幫幫他呀。”

容祁從護衛手中拿過一把長劍,他握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忽地將長劍指向葉朱氏,葉朱氏腿腳不穩,朝前撲去,銳利的劍刃從她的臉頰旁劃過,劃落幾縷花白的發絲,也在她的臉上留下一道淺淡的血痕。葉朱氏癱坐在地上,急促的交換著呼吸,驚惶未定的盯著容祁。

容祁上前兩步,將帶著幾絲不甚明顯的血絲的長劍扔葉朱氏身旁,冷聲道:“本宮已經說過,要本宮召集太醫醫治葉承浩也無不可,前提是,本宮要聽到謝靜姝的死訊。”

葉朱氏僵硬的轉過頭,去看被容祁扔在地上且距離她不到兩尺的長劍,長劍上布著的淩冽寒光和些微血色像是對她的警告,葉朱氏隻覺得下腹一緊,有些物什再不受控製。

容祁眼眸微斂,清淡的掃了葉朱氏一眼,帶著冬霜入了公主府。

葉朱氏的打鬨對容祁來說未有半點風浪驚起,倒是容逸和蕭長清,像是怕他對葉承浩一家心軟,總是想著法子看著他。

這天傍晚,容祁剛送走容逸和蕭長清,公主府就闖進了一位不速之客。容祁看著像是散步般悠哉靠近他的紅衣妖孽,神情不明。

隻見那人生得俊美絕倫,如鐫刻般的五官輪廓,優雅入畫。一雙似笑非笑的丹鳳眼中總是盛著不羈與散漫。他著玄紋雲袖的血色長袍,風姿卓然,瀲灩一身風華。與容祁的溫潤清和相較,這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桀驁睥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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