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天澤冷笑一聲,手裡雷光閃動,那柄大錘已經重新被他收起來了。
他沒準備追擊,魔門的血遁大法可不是那樣輕易就能使用,非若是非得損害身體裡三分之一的精血才行。這廝如今用出來了,短時間裡,都無法再來興風作浪!
哼,這鼠輩居然在臨走前還來挑撥他與徒弟的關係,真是不知所謂!
想起徒弟受的傷,禹天澤就轉過身來。
然而他的目光一掃,就對上了徒弟那張五顏六色調色盤似的臉。
這是在搞什麼東西?
再然後,禹天澤就見到他徒弟的情緒似乎有點混亂,說起話來的時候,也不如以前那麼有條理了。
牧子潤期期艾艾地開口道:“這個、師尊,弟子不知為何……那個情不知何所起……弟子不是故意妄念來著,不,也不是這個意思……嗯,總之弟子……對不起但是弟子一點也不後悔!師尊,你……”
什麼伶牙俐齒智計百出,什麼運籌帷幄沉穩冷靜,這時候全都想不起來了。
牧子潤被情敵直接漏了底,又知道以他師尊的性格如果現在矢口否認以後就壓根彆想再提,心裡簡直是糾結透了!
所以,本來準備溫水煮青蛙慢慢來的牧子潤,一時間雖然是想要組織一下語言好好說的,可麵對禹天澤剛揍完人後的淩厲氣勢與眼中對自己的那一點關切時,他的智商直接歸零了……以至於語無倫次,完全變得沒條理也沒邏輯。
禹天澤皺眉聽他徒弟說話,越聽越不對。
聽到什麼“情”“妄念”這幾個關鍵詞的時候,突然明白過來。
那鼠輩說的居然是真的!
刹那間,禹天澤仿佛再次置身於小時候那一次的天雷之下,整個人都僵硬了。
他麵無表情,然後……很狂躁。
“刷”一下的,從耳根到脖頸恐怕還要到全身,都徹底紅透了。
牧子潤好不容易說完那番話,就屏住呼吸看向自家師尊。
禹天澤跟他對視,視線不在焦距上。
師徒倆默默對視。
禹天澤的狂躁從心頭起衝到腦子裡。
這個、這個!
居然、他居然敢——
不對,以前這狗蛋……
這一刻,以前沒注意到的事情,全都湧進了禹天澤的腦子裡。
比如徒弟平時的細心體貼,徒弟平時麵麵俱到,徒弟平時有空就跟他黏在一起,徒弟平時什麼好東西都要先給他,徒弟平時各種殷勤,徒弟平時還總是撒嬌……那些舉動在現在看來,明明就是、就是——
禹天澤整個人都亂哄哄了。
他一時憤怒,一時不知怎麼感覺又有點怪異,情緒非常複雜。
原來那根本不是徒弟在孝順他!
可是徒弟怎麼能不孝順他?
不是孝順,那是什麼……那不應該是什麼!
也不對……
最後,所有的情緒,都變成了惱羞成怒。
禹天澤的手指間,雷聲“嗞嗞”作響,他長發揚起,發尾之處,火光隱隱。
差不多就是“怒火衝天”的現場版。
他有點手癢了,很想一個大巴掌扇死這狗蛋——
隨即,禹天澤看到一動不動等著挨揍的牧子潤,又看到了他……破破爛爛的身體。
手指顫動又穩住,握緊又放鬆,接連好幾次。
如果真揍上去,一定會被揍死。
“真是、真是孽徒!”
禹天澤強忍暴躁,一轉身,化作一團雷光急衝天邊去了。
他就該弄死那個魔門的鼠輩!現在追上去也許還來得及!
雷光遁走,隻留下了心情緊張的牧子潤一人。
然後,他麵上露出微微的苦意。
就說不應該現在就告白的,結果被魔門那家夥弄得不得不告白……讓師尊生氣他還可以哄,可現在這情況,他根本就看不出師尊是怎麼想的!
這可怎麼辦?等他實力進步了,一定要去弄死那個錦雞小白臉兒啊!坑死他了都!
明明後麵還想了很多慢慢接近師尊讓他更習慣自己的辦法,也想好了要把自己的家業修為根基資源全都跟師尊綁得更緊,而且兩個人一起創建宗門也很能培養感情啊!等他實力再強大些能夠確定能從暴怒師尊的手底下活下來的時候,再來告白才是最好的時機……
都被那廝毀掉了。
簡直是,奪人愛侶仇恨不同戴天啊!
坑人得不到愛侶也是一樣!
這件事也讓人太意外了……
他剛剛才做出讓師尊能放開心懷特彆高興的事情,還沒來得及求表揚求獎賞順便更進一步刷好感度呢。
牧子潤歎了口氣。
他倒是想現在去追師尊來著,可師尊去了哪裡?
就憑現在他這個重傷的身體,根本不可能追上去,還是得先坐下來好好調息養傷,又不知道要耗費多久,才能去找師尊了。
還是那個該死的錦雞小白臉兒!那個見鬼的刀氣餘威都可以衝進他的身體,害他根本不能大肆吞服丹藥,還得慢慢驅除……這要驅除到猴年馬月去啊!
等他傷養好了,師尊也許可以冷靜下來,但會不會不要他這個孽徒,而把他逐出門牆呢……就算是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哄師尊了。
反正,他是絕對不會說什麼“師尊我錯了以後悔改”的。
兩世為人好不容易有個心上人,他死不悔改!
這樣的衝動……牧子潤覺得,也許在他的感情世界裡,永遠都隻會有這一次了。
正想著,牧子潤剛才空白的腦子裡總算又填充了一點東西進來。
他捂著還沒長好的肋骨慢吞吞坐下,準備吃一顆丹藥再說……
就在這時候,遠處的天邊傳來呼嘯之聲。
牧子潤心跳得很快,突然抬起了頭。
在他視線所及處,居然又是一道雷光急速遁來!
而雷光落下後出現的那個紫衣人,可不就是他那憤而離去的師尊嗎?